哪知下一句钟笔就漏了馅儿:“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读书,你就天天守着个煤球炉子卖茶叶蛋去,你不是喜欢吃茶叶蛋嘛,撑死你!”
左学一脸苦瓜相看着她。
张说失笑,招呼左学:“要不今晚你在这里睡?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左学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就差抱住他大亲三口了。钟笔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合纵连横对付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分无奈,只得作罢,扔下鸡毛掸子,指着试卷说:“罚抄十遍,明天早上交。”气哄哄上楼去了。
张说从头到尾翻了遍试卷“85分,很厉害嘛。”他语文可从来没考过85分,谁知道身无彩凤双飞翼是什么东西。“把错误的地方改正就行了——不过,数学可是最精密的学科,出一点儿错都不行。”
左学猛然发觉,其实张说和钟笔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张说的段数更高。
次日是周末,没工作的日子,钟笔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升入天堂,浑身骨头都轻了。张说却扰乱了她的清梦“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商业活动,需要带女伴,你陪我一块去。”钟笔嘟嘟囔囔满心不情愿,不过她更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同他一起去,只得舍命陪情郎。
活动是在北京饭店举行,都是业内鼎鼎有名的人物,竟然还有女明星来充场面,引来不少娱乐记者。钟笔一看这阵仗就苦笑,平日里躲都来不及了,这次算是跟头栽到姥姥家了,送羊入虎口。
果然俩人才进会场,就有记者举着相机猛拍“张先生,听说您很少带女伴出席这种场合。这位小姐可是姓钟?是否是您在天上人间倾情告白的那位钟小姐?俩人是否好事将近?”
钟笔有点不适应闪光灯的强烈白光,眼前直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是你!”上次在商场跟踪某歌星购物顺带偷拍他们的那个记者。心中不喜,没好气打断他的一连串问话:“您贵姓啊?”其实她想问候的是“你妈贵姓”这人真他妈的八卦!
张说十分镇定,外交辞令用的炉火纯青“这是我的私生活,无可奉告。”
钟笔冲那个贼眉鼠眼的记者嘻嘻一笑“我不姓钟,我姓张,是他妹妹,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俩长得很像吗?”看着他浑身一僵的样子,十分解气“对不起,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
怕再惹出麻烦,引来更多的娱记,附在张说耳边轻声说:“我就不上楼了,出去随便逛一逛。”张说点头,把车钥匙悄悄递给她“早点回去休息。”他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还以为是一般的商业聚会。
哎,好不容易一次出双入对,却是劳燕分飞,棒打鸳鸯。
钟笔心情大坏,出来转个弯,对面就是王府井大街,东方新天地那可是北京鼎鼎有名的商场。她沿着专卖店一路走过去,如今是只能看不能买了,一个月的薪水连一件裙子都买不起。张说又抠门,奖金津贴补助什么的,想都不用想。她思量着是不是该写点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卖几个钱补贴家用。十年寒窗,空有一身武艺,不用当真是痒得慌。
她站在橱窗前看模特身上的衣服,这冬天还没到,明年的春装就已经上市了,什么都在提前消费,不过这衣服另类的设计不合她的口味,正掉头要走,听的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有完没完,买件衣服逛半个小时!”
钟笔皱眉,这男人也太不绅士了。既然陪女朋友来逛街,就要有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何况不过半个小时,这算什么!当看到他身边的女朋友时,不由得愣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迟疑地问:“小薇?”眼前的人变了许多。
小薇是魏建平的女朋友,当然是指以前,结婚了,然后又离婚了。钟笔看着想说又不敢说的她,显然对男朋友的不耐烦心有不满,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咬着唇细声细气说了声“对不起”不由得感叹,哎,世上的事果然是说不清啊,尤其是感情。
魏建平以前对她多好,一杯纸咖啡还怕她端着烫了手,事事都替她想得周全,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了。钟笔曾经看的眼红,笑称她是“豌豆公主”那个铺了二十床鸭绒被还被一粒豌豆硌的睡不着觉的真正的公主。
可是公主王子的童话没有继续下去。
小薇身穿黑色圆点碎花短裙,一头柔顺的长发,温柔似水,容颜胜雪,跟她以前短头发大眼睛的样子截然不同,见到钟笔,很是吃惊,随即亮出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钟笔,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人生一大喜事,不外乎他乡遇故知。
钟笔拉着她的手笑说:“我现在在北京了。你呢,过的好不好?”小薇看了眼身边东张西望明显不耐烦的男友“我碰到以前的老同学了,在对面咖啡店坐一会儿,你随便逛逛,回头再来找我,好不好?”
钟笔从未听她这么低声下气跟魏建平说过话。
他明显不高兴,故意在俩人面前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留“你知道我赶时间。”掉头往楼下的体育用品店去了。
钟笔十分生气。见微知著,这种以自我为中心、大男人主义的沙猪,她不知道小薇怎么可以忍受下来。
还是说,人跟人之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