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之前得知皇儿不让她再参政,倒也乐得心安耳静,自己在后宫享福。可时间长了,得知元翊这样胡闹,朝中无人敢说,国家大事岂能任他这样继续下去?她决定再和元翊面谈一次。
乘元翊在太极殿早朝结束的时机,她从后宫步行到前殿,刚好在永巷门遇见了元翊。元翊草草问了一声安,便要走开。
太后马上对他说:“请皇上留步,有一事正想与皇上说。”
元翊不得以,只好站住,对太后说:“请太后先回宫去,朕有空便去看望。”
太后对元翊说:“皇上要远奸臣小人,亲贤臣,不能再以玩乐而贻误国家大事。”
“谁是奸臣。小人,谁能分辨出来?太后亲口举荐的源子邕不也兵败误国了吗?”元翊听太后所言,立即回应了这么一句话。
胡太后听后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皇上怎么能这样说话?”
元翊说:“还是请太后回后宫吧,朝庭的事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
太后也生气的问:“难道孝昌的年号也要改了吗?”
元翊没好气地说:“早晚必改。”
太后听了这些话,心中十分伤心,她叹息着回后宫,自己躺在炕上落泪。过了一会,她又想,当今天下是我皇儿的天下,当今皇上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了这些,对任何人来讲都足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总是不放心什么呢?再说皇儿并非是那种一点朝政不问的皇上,他还是个小孩子,这时不让他玩,还能等他老了的时候才让他玩吗?这么一想,她也就心安了许多。
也是凑巧,这天早晨,郑俨进宫较早。他本想先到后宫转一圈,半路上却见太后往前面来,便向皇太后行礼问安之后,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往前宫走。所以当太后和皇上说话的时候,虽然他站得较远,可也把这番争嘴的话全都听在耳中。两个陛下说完话,他拜讫皇上,又送太后回到后宫,便去找徐纥。
徐纥也正在找他,两人在西堂门前见面,一说原委,都是关于太后与皇上的事。徐纥是听到谷士恢和密多道人的传言,想让郑俨转告太后。
郑俨对徐纥说:“今天皇上与太后翻了脸,看来皇上不会再容太后临朝,很快就会有行动。”
徐纥说:“以我看,当务之急必先除掉奸贼。谷士恢和密多道人不除,太后便没有清白,太后没有清白,皇上就不能容太后,国家也就无安宁之日,更无你我立足之地。”
郑俨束手无策地说:“太后为人以慈善为本,多次明谕朝臣不得枉自滥杀。我们都受太后恩赐,怎能违背太后意愿?”
徐纥说:“对于此事,你我全无能力,还得找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
刚好这时元略和元雍两人并肩而来,郑俨和徐纥忙上前向二位大人打躬。问好,然后便把二人请到内室,向他们说了皇上和太后的情况。元略连连叹气,低着头不说话。
元雍摇头说:“我已经历三朝天子,从未见过今天这个样子。”
元略说:“天下至尊当为天子,然而皇上时常出尔反尔,不顾国家大事。大敌当前,乃用人之时,太后辅政是权益之计,也是朝庭之幸。而皇上对良臣忠言逆耳不听,是想让皇家天下怎么样呢?”
郑俨说:“皇上肯定不容太后,而皇上身边小人惑主,今后再无太后主持,国将不国,臣将不臣,必致魏朝天下大乱。”
徐纥接过话头说:“虽然事情不至于如郑大人所言那样骇人听闻,但为国家和朝庭着想,从眼下时局看,须保太后不倒。如果要想保住自己眼前富贵,而不顾朝庭和国家命运,就随皇上把太后逼出宫去。看来,到了我等抉择的时候了。”
虽然众人忧心忡忡,但谁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还是默默散去,回到家中自己叹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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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28年是北魏孝昌3年,正月初七,潘嫔生了个女孩。在潘嫔生产时,谷士恢为了封锁皇宫的消息,以便自己掌握宫廷命运,命卫士将潘嫔住的殿宇围了起来。他假传圣旨说,皇上要亲自保护潘嫔所生的皇子安全,就连皇后胡氏,也就是胡太后的亲侄女。那个进宫不久便被放在一边受到冷遇的皇后也不准探视,其他人更是不准靠近。
谷士恢对魏主元翊说:“为了让皇太后和天下人心安,也让皇后死心守身,更主要的是为了皇上地位稳定;不能对外透露潘嫔所生是女孩,只报生男;然后再以生太子为由重改年号,独立亲政,使皇上能够自主地伸展身手,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
元翊说:“年号必改,不能总让太后以此来挟制朕。你看年号应如何改法?”
谷士恢说:“我是武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事,请皇上问密多道人吧。”
皇上看了一眼那个北方来的道人,密多道人忙施礼上前说:“以贫道之见,自古以来都是强兵建国。武力增威。然后才能国泰民安,国号可否从这方面考虑。”
元翊突然灵感降临,断然地说:“对,没有武力,难得安泰,年号就叫武泰。”
谷士恢和站在一旁的密多道人连说:“妙,妙,妙!”
接着,谷士恢又说:“皇上圣明,皇上必将武功震天下。”
于是皇上密令:“保守消息,只说是生皇子。如有走漏风声者,灭其全族。”
同时把侍候潘嫔的全体侍女和接生人员等,一概控制在宫中一个殿内,不准他们随意行动。
崇训宫中,胡太后听说潘嫔生了皇子,急急忙忙来到西宫要见自己的皇孙。元翊站在殿门前拦住她说:“产房污秽之气甚重,恐冲着太后玉体,请不要进去了。”
太后说:“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怕的?看看皇孙也可了去我的心愿。”
元翊说:“正值寒冬季节,小儿体弱,不经风寒,就免了吧。”
胡太后只好站在门前,一再地嘱咐殿中宫女和侍候的人役务须小心照看皇子和潘嫔。她在殿前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好半天,才心有遗憾地回崇训宫去了。
元翊送走太后,立即召来谷士恢和密多道人,安排他们召集有关官员进宫听旨。然后当着众官员的面,下一道诏令:“皇子降生,天下大赦,嘉奖百官,免掉盐池税赋,大庆五日。为庆祝大喜,从今年起,改年号为:武泰元年。”
过后,又暗中把谷士恢和密多道人召进显阳殿内宫,下一道密旨:“诏令谷士恢准备调集军队入京勤王,密多道人联系周边各附属国家给予兵力方面的支持,这些工作从即日起着手办理。”
三人在一起详细地探讨了举事步骤,刚研究完,正准备分头行事的时候,太监送来在前方作战的尚书仆射长孙稚写来的奏折:“当今国库储备只出不进,而盐池一处每年税收不少于三十万匹绢的收入。现在免除了盐池的税收,必将促使国家财政更加危机,势必加重百姓负担,其后果必会引起社会动荡。臣这次出征平叛,之所以先解除河东之围,而后讨伐关内贼兵,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盐池。现在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却和失去了盐池的结果一样。所以臣不能执行皇上免除盐池税收的诏令。该收的税赋一定要收上来,不该收的,增加百姓负担的税赋一定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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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翊在显阳殿看了长孙稚的奏折,以为他是有太后的支持,才敢大逆不道地违抗自己这个皇上的诏令。气得当时就拍着桌案,大声地骂道:“长孙稚以为有人支持他,靠自己有点战功,就想抗旨不尊,真是想找死了。”
密多道人上前说道:“皇上圣明,一眼就可洞穿贼人心里,这些人胆大包天,竟敢视皇上圣旨如儿戏,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谷士恢也加罡说:“皇上的话都敢顶撞,这样下去还有王法了吗?”
密多道人又说:“天子的天下只为一人,天子不能横行天下,则天下必乱。”
谷士恢说:“当今天下影响天子的只有一人,看来皇上是必须要和她摊牌了。”
元翊说:“宫廷之变从来都是血肉之变,现在满朝文武都是太后的人,岂能像你们俩人一样听朕的指挥?而朕的手中兵力不足,如何摊牌?”
密多道人出计说:“宫中卫士可由谷士恢分派,把太后逼退后宫,封锁宫门,外人岂知宫中之事?然后皇上急调尔朱荣大军进京,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洗朝庭,大事可成矣。”
元翊担忧地说:“朕听说尔朱荣现在正频繁调动军队,虎视洛阳朝庭,不知是何用意。此人狼子之心,岂可引入宫中?”
谷士恢说:“尔朱荣实为狼,而太后实为虎。外狼尚可节制,却不知皇上如何节制得了内虎?依臣看来,莫不如引进狼来,让他们虎狼相争,待到两败俱伤的时候,皇上岂不坐收渔翁之利?”
密多道人也说:“皇上骑在虎上,若不靠这只狼,岂能下来?情急之下也只有靠尔朱荣了。”
元翊也确无其它办法,咬了咬牙说:“一不作,二不休。从现在起,谷士恢立刻调集宫中侍卫,准备起事。密多道人拿朕的手谕去联系尔朱荣。”
两个奸邪小人得了皇上圣旨,真是如虎添翼。谷士恢一出显阳殿便避开郑俨,召集宫中各殿的卫士总管,下令严管后宫,安排人监视太后起居。他说:“凡朝谨太后的人,一律禁止入宫。”
郑俨很快得知消息,立即报告了胡太后。胡太后想了想,让郑俨去找李神轨,告诉他如何对李神轨说,要李神轨做什么事等等。郑俨出去以后,太后又找来徐纥,安排他去办一些事情。
第二天,李神轨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谷士恢骗出宫,把他关押在自己的官衙中。这样一来,宫中侍卫的大权就落在郑俨手里。徐纥按照胡太后的安排,召集宫中和刑部的官员,对谷士恢进行了审讯。谷士恢被收买当了南朝奸细的事,和他们密谋政变的事情真像都一清二白了,密多道人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徐纥传太后懿旨,令李神轨把谷士恢斩首处理。徐纥又密令查访密多道人行踪,京城各门实行戒严,不得让密多道人出逃或外出勾结尔朱荣,一定要把他抓住正法。
夜间,在洛阳城北门,经盘查,捉住了化装成军官的密多道人。在他的身上搜出了元翊给尔朱荣的密诏一封,上写着:“今乾坤易位,太后专权,拉拢百官,压制天子,召安北将军尔朱荣即率大军进京勤王,铲除太后死党,清理朝庭。使天子得以伸张,天下得以太平。”
见了这封信,在场众人都气得火冒十丈,徐纥当时就令人把密多道人杀死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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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徐纥带着皇上的密诏来见太后,太后看完密诏,当着众人的面把密诏烧了。对徐纥等人说:“你们所见的密诏,不过是密多道人使用的反间计而已。这些天,皇上一直和朕在一起,何曾发出这种密诏?这件事,今后谁也不准再提。”
其实,她的心里明知,以皇上那种任性的特点,是完全可能写出这种密诏的。不过,她决不相信自己的皇儿会害自己。
待众人出宫之后,她在嘉福殿找到了皇上,退去随从人役。元翊已经知道谷士恢和密多道人被杀的事,很不自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问:“太后有何见教?”
胡太后和颜悦色地问皇上:“密多道人的诏书是皇上写的吗?”
元翊说:“难道朕这个皇上不能发一个保护自己的密诏吗?”
胡太后说:“难道皇上真的要断绝我们母子之情吗?”
元翊支吾说:“太后所说的事,皇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太后说:“皇上就不要推托了,我已经查明事实真像。谷士恢和密多道人的口供是一致的,都说你要利用尔朱荣来除掉我。”
元翊见太后已知道底细,干脆摊牌说:“是又怎样?你作为女人,不安分守己,总来干预朝政,难道不知道朕是皇上吗?”
“既是皇上,为什么不以国事为重,而终日沉迷于婬色犬马之间,视奸细和阴霭小人为知己,视朝堂忠臣为仇敌?”
“朕可以不要什么忠奸,朕要的只是皇位,只想随朕自己的意愿办事!有你在朝庭,朕就不能顺心。天下是朕的,不是你的。一切都要听朕的,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元翊歇斯底里地发一顿疯,胡太后等他安静以后,对他说:“好了,你永远是皇帝。我是为了保你这个皇帝才这么做的,以后我不再管你的事,好吗?”说完,令人将皇上扶回寝宫休息,让人好生侍候,自己回后宫去了。
元翊的密诏虽然未能发出,可尔朱嫔却已经暗中派人把宫中的一切消息都报给了尔朱荣,并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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