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它们有的奋力向前,有的则停住了脚步,还有的尥起了蹶子,胆怯地转过身来艳情在走回头路。于是,刚才还一派闲适心情的父亲猛地跳下车来,瞪大了眼睛,抡起鞭子狠狠地朝那几匹尥蹶子的马抽打过去。重鞭之下,叫齐了套,马儿们撅起屁股齐心协力,这辆车便勇敢地冲过泥水,迎着风雨勇往直前了。
一届政府,一个班子,是不是也像人们比喻的,是一套马车呢?如果是的话,这个车老板必定是行政“一把手”了。
如果一个地区的社会正常运转,处于坦途的驾车人自然可以悠哉悠哉地按照官场的正常规则行事。然而,假若不是这样呢?假若仕途上也遇到了雷电暴雨袭击的事,假若也有马儿要跳套使反劲儿,那么,我是不是也要学父亲的样子,瞪圆眼睛,狠狠地抡起手中的皮鞭呢?
“矿机”刚刚运转了一个月,税务部门便找上门去,强行收缴以往所欠的六千万税款。矿务局与新加坡投资商签订两个亿合资开发房地产的合同, 上上下下乐得喜笑颜开,而政府的规划办却迟迟不批地照,我让副市长催办,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结果。
当然,他们这么拖的理由很充分。税务局拿出了这个规定,那个条例;规划办拿出了这个细则,那个办法,他们大言不惭地谆谆教诲我,像是在给一个政务上的盲人“上课。”
我不得不把分管城建的林政江副市长找来,限他们三天内批完地照,不然,就撤他们的职。
这一招非常有效。
可是,税务局那边,事情难办了。
那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吕强,看到我走到床前,像是我这个弱者去央求他开恩,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什么规定,把我唬了一通。接着,还毫无礼貌地赞赏那些税务人员坚持原则,做得好。
“吕市长,有笔帐,你不是不明白,”我不得不耐着性子与这个吕强人磨牙“‘矿机’停产期间,一年只交四十万税款,今年,我们投给他八千万,是要他们年底完成两个亿的税收。现在,你一下子收回六千万,不等于釜底抽薪吗?这意味着我们 丢掉两个亿呀!”
“庾海同志,”吕强从不称呼我为市长,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接受我是市长这个事实“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法规无情!”
“吕强同志,”我压抑着自己的愠怒,原想客客气气协商一番的心情荡然无存了“作为党员,你应该执行政府党组的决定。作为副市长,你应该服从我的决策。现在,‘矿机’已经停产两天了,我希望你三天内解决这个问题。”
“唔,你看你看,我这脑袋”吕强阴阳怪气地敲打着自己的脑壳“我怎么忘了我只是个‘副’市长呢?是啊是啊,阴天下雨不知道,谁大谁小我还知道吧!我这副手,应该服从你这个‘一把手’啊可是,‘一把手’啊,你大概有所不知,这税务局,是省直部门,市里说了不算啊实在不行。你去省里跑一趟吧!”
氨市长竟然向我这个市长下达任务了。
“好吧!”我强压怒火,泰然一笑,心中的症结总算解开了。
“吕强同志,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么,这税务部门的事儿,今后你就别管了。”我爽快地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告辞“拜拜,祝你早日康复!”
“啊!庾海,你”我走出门来,听到病床上一阵愤怒的发作声。
“哈哈”省税务局长听了我的话,乐得笑出了声“这个吕强啊,就知道这个规定,那个规定。可是,规定的目的是什么?是防止逃税漏税啊!咱们收税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建设。为这六千万,他要丢掉两个亿,糊涂糊涂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吕强可不是糊涂人。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谁不清楚?
“喂,你这个老毕”省税务局长马上点了站在我身边的北辽市税务局长“吕强不会算帐,你的算盘可是清明啊!我不是说过吗,年底你要是把‘矿机’的两个亿收上来,我给你预备了一百万奖金哪!怎么,你小子糊涂了?”
“这,不关毕局长的事,责任在我们地方政府。”我急忙把老毕解脱出来。
人啊,钱啊,都不好弄!最难弄的是人。尤其是那些高层次官员,稍稍触及了他们一点儿个人利益,他们就敏感地冲你发难,在工作上绊你的脚。对这种事,真是让人头疼死了。上任几个月,我觉得,钱和物的事难不倒人。没有钱可以去挣,没有物可以去生产,去购置,人的事,你说了就不算了。局级干部归市委管,市级干部归省委管。一个小小的市长,遇到那些不听三不听两的人,你是干没辙啊!
不过,我也并非束手无策。真要把我逼急眼了,我不用你就是了!对于吕强,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