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扩散战场,分化敌人的优势,同时积极的培养战力,捕捉反攻机会的到来。
在这一最高战略运用下的战争指导,第一期要“以空间换时间”来增强战力,第二期则坚持敌后游击,来争取“积小胜为大胜”自始至终的领有着战场,避免敌人的各个击破,保持着主力,等待着有利机会的反攻。这是抗日战略指导上最大的成功,也就是领袖战争决策上最高的创意。
在这最高战略运用之先,曾经遭遇着极大的危局,那就是开战后的次月,在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七)的八月初旬,平津失守以后,日寇一面以精锐的部队沿平汉路南下;一面以海军陆战队从上海进犯。假如这个时候,平汉线的决战不幸失败,敌人即可长驱南下,直捣武汉腹地,剖分中国为东西战场,留着中国沿海的重要物资,分割了中国奋起应战的战列部队,整个抗战的全局,将会因此支离破碎,丧失了持久消耗的凭借。
领袖洞察了这可虑的危机,毅然的以一部兵力集中华北战场,在平绥、平汉、津浦沿线各个要点,采取纵深的重叠配备,多线的分段设防,对日寇进行逐次的抵抗。特别是先机的掌握了察南、山西的险阻,占领了侧面阵地,确保山西的天然堡垒,迫使进抵察南的日寇,感受到侧背威胁,不得不将向南的作战正面,改为向西进攻;因此解除了日寇长驱南下的威胁,使太原会战延缓了第二年的武汉会战。另一方面,把主力五十多个师集中到华东,利用湖沼复杂的地形,对国际观瞻所系的政略要区——淞沪,主动发起猛烈的攻势。
这改换作战正面的大会战,在吴淞、江湾、浏河一带,经过三个月的寸土必争,迫得敌人将“由北而南”历史上有利的作战轴线(如像元朝对南宋的作战,满清对明朝的作战),改变成为“由东而西”不利的仰攻态势。这主动攻势的一战,使敌人完全追随了我军的行动,丧失了主宰战场的先机。这显示中国“抗战到底”决心的一战,迫使敌人先后七次增援,动员精兵三十万人,伤亡到六万以上,将主力确实转用到淞沪战场。这开拓“持久消耗战略”胜利之路的一战,掩护了沿海学校工厂物资的西迁,和千千万万忠贞同胞的撤运,保留了指挥作战的动能,造成了战局持久的契机。
这显示中国军队英勇浴血的一战,不仅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唱出了“中国不会亡”的豪壮歌声;海军的勇袭敌出云舰,封锁淞沪一带港汊,布放水雷;笕桥空军的英勇击敌;尤其是“八一四”这一天,首先以零比六的纪录,击败了进攻中国领空的寇机,粉碎了敌人“三月亡华”的迷梦,和国际间东亚病夫的讥讽。但这辉煌战绩,不能不感谢蒋夫人领导建设空军的辛劳。
这数不尽的令人鼓舞的情形,都是领袖转移南北作战轴线的辉煌结果。这绝不是一般兵家所认为“违反节约战争原则”的看法,这是着眼深远的战略优势作为!(页一二五至一二八)
“史政局”这一对“由北而南”作战轴线转为“由东而西”作战轴线的歌颂,后来被蒋纬国一路和声不绝。——自蒋介石死后,蒋纬国从发表八年抗战是怎样打胜的(中央月刊)第七卷第九期)起,到一九七七年出版蒋委员长如何战胜日本(黎明文化事业公司)、到一九八五年出版八年抗战蒋委员长如何战胜日本(黎明文化事业公司)止,这位曾任战争学院院长和三军大学校长的二公子,都一再重复演绎他父亲这一“军事上的丰功伟业”蒋纬国的演绎,是以“强使日军增兵上海,改变日军作战线方向”为主体的,重申“对上海之敌采取攻势,以迫使日军改变其作战线为沿长江自东向西”蒋纬国的结论是:
改变日军作战方向,是领袖在战略指导上的杰作。这一杰作,打破了日本“速战速决”的企图;造成了中国持久的条件;奠定了最后胜利的基础;拯救了中国的命运。
歌功颂德事小,历史真相事大。让我们先看看八一三淞沪之战的经过。
就军事常识而言,当时中国军队的装备、训练,甚至兵员都远逊于日本,战斗力薄弱,绝无可能主动开辟战场。相反的,日本为了要使中国屈服,故既于七月十一日决定向华北增兵,复于七月十二日制订向青岛、上海派兵的计划。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官谷川清,就主张进兵中国经济中心上海,以及攻占中国的政治中心南京,以迫使中国政府投降。蒋介石在判断日军可能在淞沪一带发动,才主动备战。当八月九日发生大山事件,十一日,日本海军云集上海,提出无理要求,淞沪战争一触即发,蒋始命张治中向上海推进。翌日凌晨占领租界周围要地。但到达上海的部队不过两个师、一个旅。直至开战之后,国军主力始陆续从其他地区调入淞沪战场,才实现主力转移。可见蒋介石绝非故意要在淞沪一带主动开辟战场。而日方为使中国屈服,势必要在淞沪大打特打。
基于上述基本事实,我们再看蒋纬国所说淞沪之战,一开始“对上海之敌采取攻势”是很耐人寻味的。因为当时蒋介石的如意算盘就是想用攻势来消灭淞沪地区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蒋纬国在八年抗战蒋委员长如何战胜日本中说:“以主力集中华东,迅速扫荡淞沪敌海军根据地。”正因如此,所以,淞沪之战的最初局面,就变成了一段“围攻时期”然而据顾祝同自述,即于此“围攻时期”“因缺乏重炮,又兵力不充分,不能扩张战果,致未能达成预期目的”反倒惹来“牺牲甚大”、“损伤极重”的后果。(见墨三九十自述,页一七一)何应钦在日军侵华八年抗战史,也指出“我军缺乏强力硬甲武器,不能有效制压敌舰及克服街市之障碍,故进展迟滞”(页四十五)是以,在“进展迟滞”、“予敌之威胁有限”的局面下,所谓“围攻时期”“迅速扫荡淞、沪敌海军根据地”就不可能了!蒋介石这一以“主力集中”想一举拿下敌方根据地的干法,其实和三十七年前(一九〇〇年)西太后下令甘军、武卫中军,乃至义和团“主力集中”想一举拿下东交民巷(各国使馆所在地)的干法别无二致。——当时西太后的部队围攻了八个星期,可是仍旧拿不下来,最后联军援军赶到,自己偷鸡未成反蚀米,如今蒋介石的部队只围攻了十天,日本援军就赶到了。于是“围攻时期”转眼变成了“防御时期”一切局面就逆转了。而“防御时期”仍因:“缺乏空军及炮兵支援”“日军又猛烈反击,使攻势终告失败”“乃退守苏州河南岸,全般动态,愈形不利”不久苏州河南岸阵地被日军突破,遂于十一月八日夜,向昆山、苏州一带撤退,由于地形窒碍、道路壅塞,在日机轰炸、扫射下,伤亡极为惨重,秩序也大乱,整个阵线动摇。(详阅墨三九十自述,页一七二至一七三)顾祝同说,不但前面仗打得“整个阵线动摇”连“原拟守吴福线”等阵地“亦未能有效利用”(页一七三),可与白崇禧所说“上海抗战原计划本是节节抵抗”(页一四〇),然“因敌人掌握空权,行军不易”“复以命令下达仓促,部队准备不周,故原计划尚未实现便开始撤退”(白崇禧先生访问纪录,页一四一),相得印证。由此可见,整个淞沪之战,打得其实是事与愿违的,最后连向后面既设阵地撤退,都“不能按照原定计划实施”了。顾祝同痛心地描述说“在上海我军开始撤退后,日机猛炸我京沪铁、公路沿线各要点,苏州每日均在空袭中”“乃决定于十一月十四日入暮后,向武进撤退。是日,苏州遭日机大肆轰炸,我离苏州时,苏州城内外多处大火焚烧,难民扶老携幼,沿途充塞,部队亦络绎西进,秩序混乱已极。过去战地情景,我虽已见惯,而此时一幅乱离惨痛的画图,深印脑际,历久竟不能磨灭。”(墨三七十自述,页一七四)——这个仗,打得真糟糕。
李宗仁在一九三七年十月十二日到南京,第二天白崇禧陪他去拜访蒋介石,认为淞沪三角地带“不宜死守,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军在沪作战应适可而止。”(李宗仁回忆录,页六七七)并建议部队更番上阵,来消耗敌人的力量。甚至可以自动弃守南京,诱敌深入以实行长期消耗战。但蒋委员长倔强不听,结果“淞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