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铺子,支取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出息,勉强满足了亲戚们的贪欲。
眼瞅着这些人尤不知足,胃口变得越来越大,而且动辄聚众喝酒赌博,招来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家里,各家男女互相勾三搭四,每天都有人打架斗殴。
得亏了张家已经是家徒四壁了,没什么可在乎的东西,任由各家孩子成天溜进内宅里小偷小摸,到处使坏胡闹拆卸建筑,最后下人都懒得收拾了。
这些亲戚还仗着身份对着下人摆主人架子,吆三喝四,调戏丫头打骂小厮,把个张家搅得乌烟瘴气,张月云躲在屋里也没用,下人成天跑来诉苦,有的家人不堪忍受,甚至全家都日渐萌生了去意。
张家离心离德暂且不说,每天都有亲戚轮番过来讨要钱财,一直到了近日。张月云实在是不想忍耐下去了,就把长辈们都请过来。流着眼泪说家里一败涂地至此,大家伙也都看见了,真的养活不了这么多口人,各位伯伯叔叔姑姑婶婶,你们行行好,就回家去吧。
亲戚们一听顿时不干了,一起大叫大嚷,说大家都姓张乃是一家人,这本家没倒时哪年不给大家钱粮绸缎等节礼?自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本家倒了后咱们过来帮着收尸安葬,出钱出力,等你姐弟俩回来后咱们不但没让你们还钱,惯例的每月钱粮更是只字未提,是不是?
张月云马上神色感激的点头,这些亲戚心中暗笑,面上更来劲了。又说当初我们一番好意过来助你撑起了家业,没想到等你现在立住了脚,就想着把亲戚们全都撵走,未免太黑心了吧?
张月云急忙摇头说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家里有难处,支撑不起全家人的吃喝花销,但凡能支撑下去,打死我也不会开口。
此时辈分最高的六叔公挺身而出,吆喝一声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问张月云,说你手里不是捏着绸缎铺子的一半产业嘛?那铺子成天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怎么一个月才交给你二百两银子?
张月云对于绸缎铺子一无所知,她只知是皇上赏赐的一百两金子换来了,更不知因当时赎买下人时太着急,各家要价都一口答应下来,要不然得来回磋商,不定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二十几口人里面还包括最贵的五六个女孩,平均下来每人花了十几两银子,事实上剩下的六十多两金子也就不到七百两银子,连一成的股份都买不下来。
张月云苦着脸直言这些事我都不知情,那都是恩人怜悯我和弟弟。这下子亲戚们来劲了,纷纷叫嚷你不经事肯定被人给骗了。
德高望重的六叔公带头提议,要不把份子高价卖给他人,据他多年来的经验,那绸缎铺子地点好,邻近秦淮河,距离达官贵人云集的宫城很近,而且装潢的很气派,地方也大也敞亮,每日皆客人不断,最起码能卖出八千两银子。
要不然,咱们各家都拿些钱出来,凑齐了三千两整,把剩下一半产业给盘过来,今后咱们自家人来打理,保证每年至少也有五六千两银子的利润,最不济把房子租出去或卖出去,那店铺如今价值一两万,足够买下数个庄园,舒舒服服养活全族老少了。
张月云觉得不对劲,就说既然如此赚钱的买卖,当初为何区区千两银子就换回来了五成份子?再说买卖是买卖,店铺是店铺,二者又岂能混为一谈?
倚老卖老的六叔公得意洋洋笑说,那一定是因皇上的授意,有意把你许配给那位没见过面的恩人,要不然人家凭什么这么大方的帮你?论身份你乃真正的侯府千金,对方肯花大钱就一定是他高攀了咱家。没说的,就凭此他就得把绸缎铺子连同房契老老实实的双手送来,不然这亲事他想都别想。
这下子张月云全看明白了,原来他们兜了一大圈,竟是打算一文钱不掏,把恩公的产业连同房子全都白要过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们这些人竟贪婪的没了底线?不成,我不能任由他们作恶,不然将来一准还会继续张口要更多的钱财,还为此不惜把自己的名声一并搭进去,真是孰不可忍。
顿时张月云一句话不说了,冷着脸转身回房去了,任凭六叔公怎么劝说就是不出来。眼见彼此恐怕是撕破了脸,气的那些亲戚们马上翻脸,破口大骂张家怎么就出了个胳膊往外拐的女人,临走时把屋里砸了个稀烂。
当夜忍无可忍的张月云大哭一场,派信得过的家人去了一趟城外徐家。
事到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恩公徐灏一个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