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右臂凭在肘下的小几上,背后倚着锦靠。在她面前,放着一幅卷轴。那卷轴竖置在一张雕花木架上,象牙制成的轴身分别卡在木架两端,中间露出两尺长一段写满字迹的素帛。素帛的右端赫然是几个朱红色的字迹:太一光明经。
“浩瀚宇宙之中,有数世界,其至高至善者乃太一光明天庭,科学比昌明,物质极大丰富,人人可按需所取……”老妇低声念诵着,然后摇了摇头,又饮了口茶,长长叹息了一声。
对面一名儒服老者恭谨跪坐,正是当今大唐皇帝李璮。听到老妇叹息,李璮忙问:“娘亲何故兴叹?”
老妇原来是李璮的母亲,大唐太后杨妙真,昔日纵横山东淮南的女中豪杰,红袄军的创始领袖。在李璮之父李死后,便退居益都,隐于幕后辅佐李璮。现在年事以高,早就不问世事,没想到今日却把日理万机的大唐皇帝招来了她的白莲宫。
杨妙真道:“既生璮,何生兴;既复唐,何有明!”
“娘亲以为陈德兴是复唐的大敌?”
杨妙真点头道:“难道不是吗?你三十余载苦心,才复了大唐半道之地。他才经营几载?便有了高句丽一国!而且还兴起这个力压三教的天道之教!难道不是大敌?”
李璮道:“若这天道教……陈明或许还有入主中原的可能。可有了这天道邪教,陈明顶天就是个大辽国。”
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陈德兴现在已经有了扫荡中原的武力。麾下的汉人军队已经接近八万,八旗兵则超过了两万,而且还有依附于他的高丽兵可用。而李璮和忽必烈的本部兵马也就十来万人。数量和陈德兴不相上下,战斗力肯定不如。若陈德兴没有搞出这个三教不容的天道教,而是走传统的儒道相辅的政治路线,便很容易收服中原和江南的豪强大族。可是他偏偏立了个有点另类的天道教。在中原的儒释道三教看来,就是邪教一个!而中原江南的豪门大族,论习文习武,都是三教信徒,他们对天道教的看法,自然和三教一致!
一个被视为邪教头子的军阀,想要在中土建立统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若天道不邪呢?”杨妙真敲着桌子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尽打如意算盘!不要当别人是傻瓜!”
李璮不乐意地说道:“娘亲,孩儿现在皇帝都做了,怎么就是如意算盘呢?”
杨妙真瞪了他一眼:“仙儿是什么人?明霞又是何等眼光的女子?她们都相信陈德兴是明王降世,知道凡人所不知的学问,是太一神派来凡间的明王!”
李璮苦笑着摇摇头,“仙儿是嫁夫从夫罢了,置于明霞……她就喜欢陈德兴那样的粗壮汉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杨妙真连连摇头:“你,还有那个王文统都一个德行,自作聪明!”她突然放低了声音,“陈德兴不日就要南下普陀山……当会路过山东,你邀他在蓬莱一见,暗中布置甲士除了他!”
“什么!?”李璮闻言一惊,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陈德兴一死,北明不定就垮了。到时候整个大古压在大唐身上,如何打得过?”
“还有仙儿呢!五万汉士,两万八旗,恁般强的武力还会保不住辽东、高丽?你也太小看你女儿了。”
“不行,不行,古未灭,汉人不可再自残了。若吾连陈德兴都杀,史天泽、张柔、张荣、董文蔚、解严他们还会追随大唐?”
“打天下要靠自己,不能指望这些诸侯!”
“诸侯之兵也是要用的……”
“唉!诸侯可以跟随你,也能跟随陈德兴,若天道不邪,没准就会从者如云了!”
“天道教怎么可能不邪呢?”李璮嘟囔了一句,然后道:“少林寺的永心大和尚,真教的清和真人,还有曲阜的孔世安(孔子第五十二代孙)都说是邪教疑了。”
“他们懂个屁!”
“娘亲,您……您现在是太后了,不能说这样的不雅之言。”
“太后怎么啦?太后就不许骂娘了?”杨妙真哼哼两声,面露慎重,缓缓道,“反正我是不相信那个酒肉和尚,那牛鼻子老道,还有那个姓孔的呆子能赢辩法……你啊,还是早早准备着应付天道教大兴吧!”
“怎么可能?”李璮哼了一声,“便是天道教赢了辩法,朕一道旨意就能在大唐的地盘上禁了天道教!”
杨妙真抬起眼:“别!就是要禁也不能是咱们大唐先禁,这恶人让忽必烈和贾似道去做!知道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