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地数起他的手指头“在你心中,我比任何人都重要是不是?”
他扬起眉峰“你还没酒醒?”
“是不是?”她摇著他的手,以柔柔的语气再问。
黄泉没有回答,兀自在心头掂量著她这莫名的问话所为何来,依他所猜,她若不是醉昏了头,就是她定记起了她曾在酒后说过些什么后,而想通了些什么,或是想藉此掩盖些他不知的心事。
她执著地要得到他的亲口回答“哪,是不是?”
一语未发的黄泉,只是低首在她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随后即起身步向屋檐处,但走不过两步,他又绕回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坐正后,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温存慵懒地再吻她一回。
“好。”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诚意多了。”
这算哪门子的答案?
唇上犹有余温,萦绕在胸口那份甜蜜的气息,久久不肯随著黄泉的脚步离去,脑际一片空白的碧落怔坐在屋檐上,许久过后,她忍不住掩嘴笑出声。
其实,答案很简单的,而作决定,也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暖上心头的春风,轻掠过湖畔十裏绿柳,在湖面上拂出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涟漪,再划过宫廊穿堂而过,轻叩著摇动的窗扇。
坐在窗畔小桌,陶醉得闭上眼的碧落,深吸了口带著花儿香味的熟悉空气,享受地感觉著晒上脸庞的日光,是多么地温柔和煦,在这刻她早遗忘了在人间时,她是如何一路被黄泉拖著挨冷受冻的四处乱跑,现下的她,只想闭上眼好好大睡一场,待醒来后再去解决那些还等在她身后的问题。
“振作。”坐在她身旁的无音再次摇了摇满面睡意的她“为何你每次回到妖界就是这副懒洋洋的德行?”
半趴在桌上的碧落,不掩困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春日到了嘛”在那座冷冰冰的人间冻那么久了,回到四季如春的妖界后,一时还不能适应的她,成天眼皮就是直直往下掉。
“黄泉拎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来这当只睡虫的。”无音皱眉地看着她那没什么形象的模样。
她懒懒抬眼“不然呢?”
无音暗示地扬手指向窗外近处的小湖“近来湖边总是很热闹。”每日坐在这,都可看见湖畔聚满了临湖照影的众妖,在悉心地打扮或交换著各自的爱美心得。
“赛仙会快到了,正常的。”又打了一个呵欠的碧落受不了地摇摇手“别告诉我你也要我去参加那无聊至极的比美大会。”前两回她是被王后凤池给拖著去的,连续拿了两个不痛不痒、也不能拿来吃的名衔后,她就决定再也不去跟那群爱争奇斗艳的花妖妖再搅和一回。
受了无数花妖妖之托,务必说服碧落出马参赛的无音,在还没说到正题就被回绝掉后,一手抚著脸颊,有些抱歉地瞧着外头那群穿得花花绿绿的众妖。
碧落边揉著眼边在屋内找妖“叶行远呢?”
“狐王找他有事。”
“叶行远这回参不参赛?”满心看好这回盟主非叶行远莫属的碧落,很是期待看到叶行远上台的模样。
“他说他不感兴趣。”她一手指向正摇饼廊上的扶风“但她很感兴趣。”
碧落不以为然地看着那个又是摇摇摇,一路摇饼窗外的扶风,在想起狐王替黄泉改选的王子妃人选后,登时睡意全消的她,心情不是很愉快地一手撑著面颊瞪看着扶风款摆而去。
“听妖说,近来扶风四处放话。”无音状似不经意地说著。
“放什么话?”
“她说她不但会拿下今年赛仙会的盟主,她还当定了黄泉之妻。”以柔柔的语调扬风点火的她,在说完时还微微朝表面上看来万事不急的碧落一笑。
她拧起了两眉“我都还未下堂呢,那只摇来摇去的柳妖这么快就想抢位置?”
无音淡淡泼她一盆冷水“可你也没说过会嫁黄泉呀。”
算她狠,每次都只戳人家的伤口无话可说的碧落气结地涨红了脸。
无音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香茗,说得很云淡风清。
“要拱手让贤吗?”女人什么不可怕,就独独斗争之心最是可怕了。
碧落冷冷低哼“男人是说让就能让的吗?”她已经忍受那只小狐狸二十七年多了,现下随随便便就想从她的手中抢走?
“那参不参赛?”无音瞄她一眼,摆明了暗示赛仙会即是变相的抢男人会。
碧落抬起一脚用力踩在桌面上,一手握紧了拳,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宣布。
“我、要、参、加!”那些照湖水的妖想跟她这只照镜子的妖比美?好,她就蝉联三届盟主给他们看!至于王子妃的宝座,在她没开口说要下堂前,谁也别想顶替她的位置!
得逞的无音热烈鼓掌支持“我这就去替你报名。”这才是她的本性。
“黄泉呢?”那个自回到妖界就扔下她不管的小子也不知跑哪去了,这几日怎都没见到他?
“他”无音一顿,神色和口气忽然都变得很僵硬“他有事正忙著。”
听出不对劲的碧落微眯著眼“忙什么?”
“忙私事。”无音含糊不清地应著,并且快速朝外遁逃“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替你报名。”
看着无音慌张的背影,碧落没好气地站起身。
“未免也太明显了吧?”这教她怎么有法子不怀疑他们在暗地裏瞒了她什么?
踱出门外踏上宫廊,除了远处宫湖湖畔吵嚷的人声外,宫内似较往常来得安静了些,边走边四下探看的碧落,在拐了个弯快来巨大殿上时,忽然听见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音,正自大殿上传来。
小心翼翼地自殿门旁探首朝殿内探看,循音而来的她,随即被殿内的景象怔大了眼。
“狐、狐王?”他干嘛又叫又笑的在殿上大跳艳舞?
“你也看到了?”倚在殿门内眼睁睁地看着家丑外扬的凤池,叹息连天地抚著额。
她一手指向龙沼“王后,那个”
“没事,他跳个三日就会好了。”凤池认命地摆摆手“你找黄泉?”
“嗯”犹处在惊吓状态的碧落,讷讷地颔首。
“他在他的殿裏。”指引她去处后,凤池再次倚靠在殿门上,看着那个等了自家儿子二十多年,终于等到儿子点头的龙沼,继续在殿上伤害路过者的双眼。
携著腹内一箩筐惑水的碧落,在离开了大殿来到黄泉的寝殿外头时,不禁不解地再次停下脚步。
“你在这做什么?”她绕高一双黛眉,看着另一只一反常态的妖。
蹲在殿门外手拿蒲扇,正朝小藥炉扬著风的叶行远回头瞥她一眼“你说呢?”
她忧心地问:“黄泉病了?”在回来妖界时他还好好的,怎几日不见就得由叶行远这个草藥专家来伺候他?
他朝裏头指了指“你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掩不住必心的她,在听完他的话后立即用力推开寝殿殿门,迎面而来的,除了窗外带有花香气息的风儿外,尚有一股浓浓的藥味。
“你病了?”她快步走至床前,在瞧见了黄泉一脸的病容后,止不住地皱紧了眉心。
半坐半躺在杨上休息的黄泉,在见来者是她后,不多做解释地转过身。
“不是。”
她不死心地绕至他的面前,一手抬起他的脸“没病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他拨开她的手,干脆下了榻,踩著迟缓的步子在寝室内走着,但每走个两步,他似乎就必须停下来喘口气。
“告诉我。”碧落走至他的身后一把拖住他“狐王为何在外头跳舞跳得那么高兴?”
“不知道。”
她扳过他的身子,担心地瞧着他脸庞“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