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悠哉悠哉的从城外驶向城门方向,驾车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童,里面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
“吁——”小童突然勒住缰绳,跳下车。
“发生什么事,小竹。”车内的老者声音浑厚,淡然的问道。
“师傅,有一个漂亮大姐姐晕倒在路边了,咱们救不救啊?”
“小竹认为呢?”依然不紧不慢的语气。
“依徒儿说,当然是救人要紧啦。”小童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灵气的眨呀眨。
“那还不赶紧把她扶进来。”
“师傅,大姐姐身上好烫啊,她会不会有事?”
“你少说几句话,让为师清静一会,保证她没事。”小竹乖巧的捂住嘴巴,重重点了点头。
“我看她一时也调养不过来,先进城找家客栈住下再说。”
“不要,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林巧巧突然起身。
原来是场梦啊。梦中顾世延看着自己的那种冰冷的目光还历历在目。
“师傅,大姐姐醒了。”小竹惊喜的抓住林巧巧的手。
老者放下手中的笔,摇摇头“这画画讲究一气呵成,停了一笔,下次再想接上就难喽。”
“师傅!”小竹对老人的态度很是不满,小嘴翘得老高。
老者缓缓走到床边,露出慈祥的笑容,又替林巧巧把脉。
“看来是好了,只需再静养两天便可痊愈。”
“老先生,我怎么会在这?”
“姐姐,你在路边晕倒了,我和师傅路过就把你带进城来。”小竹抢答。
“什么?我还在城里?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林巧巧挣扎的下床。
“姑娘,稍安勿躁。现在追捕你的士兵正挨家挨户搜查,你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就更不能留下了,我会连累你们的。”
“姐姐,放心吧,士兵已经搜过这里了。”
“搜过了?”美丽的大眼睛里写满疑惑。
“呵呵,看。”小竹拿来一面铜镜。
镜中呈现的是一名姿色平平的陌生女子“这是?”
“这是你呀,姐姐。是师傅帮你易容了,否则怎么可能躲过那些官兵?”
“你们这么帮我,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是吗?”老者反问,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口吻。
“可我是朝廷的要犯。”
“就凭姐姐刚才那句话,小竹就敢说你一定是好人。”可爱的笑脸转向老者“师傅,你会继续帮大姐姐的,对吧?”
老者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站在桌旁皱眉看着那副“残品”迟迟不知如何落笔。
“师傅!怎么这样!”小竹气得直跺脚。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林巧巧走到一旁,静静的观赏这幅画,老人苍劲的笔法已然让两株青竹惟妙惟肖的跃然纸上,只是苦于旁边剩余的位置不知如何处理,若多画一株则使整张画显得过于“挤”反而败笔;若不画,则又称不上完整的布局。
暗下思忖,林巧巧大胆的夺下老人的笔,将一排栅栏工工整整画于这张纸的下部,又着淡墨画出一片青苔。
老人眼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可以如何。
思索片刻,林巧巧决定用漂亮的小楷在剩余的仍然富裕的位置上题诗。国画她学过,可是她这个只识字不成文的半文盲那里会作诗,思前想后,迟迟不能动笔。
老人看出了她的踟躇“老朽还以为姑娘有什么能耐,现在看来不过尔尔,你还是走吧,我不会帮你。”
林巧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他会帮自己。
默默的看着竹子,想想自己现在尴尬的境况,郑板桥的一首诗突然跳进脑海。
篱竹
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
仍将竹作芭篱,求人不如求已。
这个年代应该没有郑板桥这个人吧?嘿嘿,对不起啦,先借用一下。
读完整首诗,老者眼里满是惊艳,眼前的弱女子竟有如此傲骨,和胸怀若谷的高风亮节。真是稀奇,大大的稀奇。
“哈哈哈哈”老者毫不遮掩的抚须而笑。“姑娘不仅好文采,更是称上女中豪杰了,老朽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