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黑衣人恨得牙痒痒的,就连玉簪都开始觉得这位七阿哥该杀了“七阿哥,你可别逼虎跳墙!”刀架在小丫头脖子上,再顺手扇了个耳光“别吵,死丫头”
眉心微蹙,永琼没开口。永恩已跳脚怒吼:“打小孩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黑衣人“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看他“七阿哥,你怎么说?”永琮一笑,目光越过他,看见远处匆匆赶来的官兵。“好!你放了他们,我准你平安离去。”大庭广众之下,断不可伤了百姓,自毁名声。
“你叫你的人让出条路,待我离开自会放人。”黑衣人坚持,根本就不相信他的承诺。
永琮一笑,挥挥手,围着他的侍卫便散开。
一脚踢开脚下的小太监,黑衣人抓住女娃,要走却觉得有人扯住他的裤腿。“你要人质,带我。不要为难一个小孩子”她、她、她在胡说什么?难道自己已经疯了“你难道没瞧见她又要哭了吗?你若要带着她,只是累赘而已”
黑衣人皱起眉,看看手上咧着大嘴的女娃娃,再看看摇晃着站起身的小太监,终于放开女娃。然后一手揪住玉簪“行!没想到太监里还有你这么有种的好汉。”
“过奖。”玉簪淡淡地说,脸上的笑却苦兮兮的。
被扯着退入小巷,虽然有些头晕,脚下打绊,但头脑还算清楚。巷子外的嘈杂人声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大叫:“不要放走了刺客!”
还有人叫:“大胆贼子,九门提督在此,还不到手就擒!”
“姐姐”那是绿儿在叫,她精神一振,又听到一个淡如和风的声音“赵大人,本王已经答应放过那名刺客。”
“你听到了!他们不会追你啦,你不如放了快逃命吧,北京城里胡同连着胡同,只要你钻进了胡同,任再多的官兵都抓不着你。”
“不用你说,大爷知道。”黑衣人凶巴巴地吼着,拐进一条小胡同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老大。”
玉簪眯着眼看看背对她的蓝衫客,不明白碰着同党的黑衣人干吗声音发颤?是太高兴还是害怕?
“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听不出是男是女的低柔声音,却透着森冷与诡异。
“是属下无能。”黑衣人的身子似乎发抖,连抓着她的手都小力了许多。
蓝衫容笑笑“受伤了?过来让本座瞧瞧。”
“谢谢谢老大。”松开手,黑衣人不经意地回头,只一眼,玉簪有了种古怪的感觉。那种眼色,好像是种恐惧是种绝望是种凄厉,但怎么可能?那人可是他的同伙啊!就算要害怕,也该是她这个随时可能会被杀人灭口的人吧!
她这头犯嘀咕,那头黑衣人走近,右手一翻,白光眩着她的眼,呆了那么一秒,她下意识地想要叫,但只出了半声“危”雪亮的匕首已直刺而出,惊变突起,蓝衫客却似早已料到他的行动。微一侧身,指间蓝芒一闪,黑衣人已发出一声惨叫,仰面倒下。蓝衫客转过身,一张泛着银光的金属面具掩住面容,而闪着寒光的眼中却带着种古怪的神色。
“你、你不要过来!”王簪惊惶地后退,却跌倒在地。往后挪着身,看着他越过在地上打滚哀嚎的黑衣人,她后悔极了。叫什么呢?如果黑衣人杀了他可能倒是她的福气呢!再近一步,蓝衫客突然顿住回步,看一眼玉簪,突然拨身而起,跃上屋脊,转眼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吁了口气,就听见脚步声,一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待瞧清了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七哥,人在这儿呢!”有人停在她身边,却没有开口“是不是死了?”
没有!她还没有死噢,可是,不睁开眼会安全些吧?她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人背对着她长身而立——七阿哥永琮。
“七哥,这人还没死,好像要说什么话”永恩蹲下身看着一脸痛苦的黑衣人。
那人还没死吗?千万不要又说什么秘密才是,会害死人的。她皱着眉,眼角晃过一抹蓝影,心上惊跳,她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个蓝衫客去而复返。该不该提醒他们?该不该?
脑子乱成一锅粥,身体却自动扑了出去撞在永琮的身上。同时背上剧痛,人还未落地已先疼晕了过去
仿佛有人在叫,她却听不真切。只恍惚觉得有人紧紧地抱住她。
“七哥,你没事吧?”永恩叫了一声,目光落在七哥怀里的小太监脸上。
“好眼熟”心中一动,永琮除去他的帽子,再以衣袖拭去她嘴角上的血迹“是她!”倒也巧了,怎地偏是她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他身边?莫不是
“七哥,这家伙还没死,好像要告诉咱们主使者呢!
扬起眉,永琮收敛心神,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七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永恩搔着头,看着永琼脸上的笑,嘀咕了一声。
永琮一笑,没有答那话,只是说:“永恩,你把这小宫女带回府里,我先进宫。”
“哟!七哥喂!我说鲁图尔,你们主子走你倒是留下帮帮忙啊何勇!”永恩看看被塞进怀里毫无知觉的女人,大皱眉头。不是吧!他堂堂皇子,不算是要抱也得抱个美人啊,无端端要他抱个穿太监衣服的小宫女?哼,算这奴才有福啦!抬头瞪几个发呆的侍卫,他不由地吼了一声:“你们都傻了?!还不快来帮忙!”
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胜负的取决不过是看演技的优劣罢了。而在这个大舞台上。每个人的演戏方式都是不同的。
不能说十二弟的戏演得不好。最起码,一身狼狈、轻伤挂彩,声泪俱下,论行头、扮相、神情绝对是遭遇刺客的三兄弟中最逼真的一个。倒是他和六哥,虽然遭遇刺客,却都是一身整齐,神清气爽,连根头发都没乱。不过想想,要他像十二弟那样在“三清茶宴”上当着王公重臣的面做出那种神情还是算了!
耳中听着十二弟的哭诉,永琮的目光却落在那只竹茶炉上。
那只竹茶炉,工精料贵又古朴素雅。正是父皇初次南巡访无锡惠山“听松庵”僧人性海自制的竹茶炉。想来若非当世只有三只,便也算不得珍贵了。
他眼中虽看的是茶炉,心思却不在茶上。父皇素来爱茶,每逢“三清茶宴”必亲煮“三清茶”看看锅中煮沸的雪水,他总有种感觉。父皇要排位的消息就像刚添的那把松实,让本来就快开的水沸腾起来。而他现在就在这锅中,注定要和他人一起为名利煮个焦头烂额,体无完肤。或许,到最后,谁也占不到便宜,只有那个煮茶人才会是最大的得益者。
他淡淡地蹙了蹙眉。是谁说过他皱眉的样子像父皇?的确有几分像,只是少了几分威仪。可是天下像父皇那样的人又能有几个呢?怕是他到了六十岁时早化做了一堆白骨,哪会像父皇这般硬朗得不像个老人,甚至可说老奸巨滑得像只成精的老狐狸嘴角勾起一丝笑,这些话若是说出来,怕早定了大不敬之罪杀头了事,哪还用在这里勾心斗角呢?
“梅花色不妖,佛手香且洁。松实味芳腴,三品殊清绝。”乾隆吟诗时,永基亦不得不住了口,待上前搀扶,已落了一步。
“看来皇阿玛已得佳句,胸有成竹了。”十一阿哥永煜生性淡泊,倒是与诸皇子最没有利害关系和权利之争的一个。
乾隆笑道:“可惜你们纪师傅不在京里,三清茶宴失色不少”转目看到永基,皱了下眉“既是受了伤又受了惊,就先回去歇着,传御医给你好好瞧瞧,抓刺客的事就甭惦记了。”
“是,皇阿玛。”难道是漏了什么破绽,惹皇阿玛疑心?恭顺的声音掩不住心虚,永基满腹狐疑。
永琮却忍不住好笑。十二弟此番做作虽是掩饰了买凶的事实,实则却是下下之策。欲成大事者,岂可无“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沉稳与胆色?这次十二弟真是要被皇阿玛轻蔑了。
虽然心里清楚案子交到九门提督,最后终是不了了之,不过也说不定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毕竟现在还不到揭底牌、王见王的时候。
那边吟诗联句,诗作唱和,风雅闹趣,这头却自有人暗中勾搭,窃窃私语只见永泰与恭亲王、德贝勒几个笑谈风生。永琮不觉微笑,对看过来的永泰微一颔首,笑了笑,再转过来看面前的和中堂。这和中堂近日可是频频示好,不仅送上汉白美玉为他压惊,还要送美人到府上要为他红袖添香,去问解忧倒真是体贴得紧。虽然和中堂此人所作所为未必全合他的心意,却绝对是一大助力。
永琮拿定主意,含笑低应,远远飘去的目光更透了几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