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吴为的殷勤不但不阻止或表现出反感,倒经常制造出机会来,让他能够单独地曼娜呆在一起,连曼娜也为之纳闷。
女人之间的好,其实是很任性的,也很实际,只要需要,只要想好,就能好起来。或者就是反过来,坏下去。在这点上,梅姨尤其更甚。她是个能够左右局势的人,而曼娜则比较被动。
这时,吴为已把爱云爱华送到了学校,他折回到了曼娜的店里,早晨的阳光从玻璃门折射过来,看得有些晃眼。待吴为到了阴影里,曼娜才说:“我以为这么早就来了顾客,原来却是你。”
曼娜的装束也是老板娘的派头。她从不穿自己铺子里出售的衣服,自己是穿一条牛仔裤,高腰小裤腿,一般的中等的品牌,却是正宗的,从专卖店买来。
把一双脚腿箍得如鹤一般细长,裹住的一个高蹶的屁股浑圆。上身则是有垫肩的西服领的丝衬衫,白色的,下摆束进腰里,足下便是高跟鞋。
曼娜让他帮着把挂在高处的衣服换上新到的货色,曼娜经常随意地指使他,却从来没有试图过,要去了解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曼娜喜欢一些她所不了解的男人。但由于他们实在太过秢熟,她在心底里又并不把他的对她的喜欢看成多么了不起。她想:他,吴为,贪嘴的肉和尚,还很贪恋她一个白雪雪的身子,他肚子里有几根肠子,她还不知道吗?
看见他很认真地骑上一把凳子,不时地低头问她挂着的衣服正不正。她心里就好笑:像真的一样!觉得他很好玩,这好玩便让她生出了一丝温情,就要去和他搅一搅。
曼娜故意将他脚下的凳子晃了晃,吴为在上面一惊,整个人急着跳落下地。下地时吴为一踉跄险些站不住了。是她扶持了他一把。吴为就势朝她一扑“不要!”
她想嚷,不料声音是喑哑的,嚷不起来。让他这么猛力一冲,曼娜反之后退了几步,她一猛顿,稳住了身子,他早已将手挟在她的腋下,没等她调整好身子,已经将她拥进了怀里。
她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摇晃着,他的手却像钳子般挟住了她的腋窝,迫使她稳住了身子。他的两只手,握住了她的腋,滚烫滚烫,身体其他部分反倒阴凉了。这两处的热力远远超过了一切,吴为不觉着热了,汗只是歌唱般畅快地流淌。
曼娜终于是挣脱了他的束缚,他的手便放开了她的腋下,垂了下去,垂在膝盖两侧。她腋窝里的汗,沾湿了他的手掌和虎口,而那腋窝里的暖热,整个儿的裹住了他的两只手。
这会儿,他垂下的双手觉得是那么寂寥和冷清。他不由自主地伸张几下,妄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她不敢目视他,把脸转到玻璃门外面,大街上正渐渐热闹了起来,人行道上不时有人朝着店里张望。
这时候,有顾客光临来了。一直到了那天晚上回家,曼娜的脑子还在想起了早上吴为亲吻她时的那种喜悦,那样的喜悦说到底也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刹那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曼娜以前从没想过她会喜欢吴为,不过久而久之他在她们家熟络以后,曼娜确实感到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曼娜那时是有过动摇的,甚至产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却又舍弃不下。虽说吴为的吻带着年少轻狂的鲁莽,但她感到了他的真情,是心底下发产生的狂热。
一过晚饭,贤文在客厅的麻雀便准时地开台,曼娜闲着无事,搬了把椅子也凑近牌桌就在贤文一旁观战。
刚是洗过了澡的,她的头发还湿漉漉地,穿了一件粉红的薄纱睡袍,两筒雪白滚圆的膀子连肩带臂肉颤颤的便露在了外面,那一身的妩媚,让在座的男人见了都要起火呢。
吴先生香港有些事,吴为便替着他坐到了往日的位子,曼娜看他打牌,他的牌艺最高。因为经常在外面跟其他的人打牌,锻炼较多。他记忆好,可将几家的出牌全盘记下,从中推出各家的局势,再对阵出牌。
但却失在野心太大,一味要做大牌,不肯做小牌,一点妥协都不干,所以,赢是大赢,输也是大输。倒不如贤文老谋深算反应敏捷,能够及时做出转变,审时度势,有大做大,有小做小。
所以,均衡来看,还是他赢得多输得少。见曼娜就坐在自己身旁,吴为有些受宠若惊,他说:“难怪今夜的牌风这么顺,原来是借了你的运气来。”
他说话时,身子总是微微倾斜过来,十分专注似的,曼娜看见他又露了一口白净的牙齿来,灯光下,照得莹亮。她从一旁的拿起了茶杯,缓缓的将烫嘴的茶饮尽。刚泡上的茶是烫得暖暖的,一下喉,就像一股热流般,周身游荡起来了。
放回茶杯时,她的胸口一荡,两陀山一般的乳房便欢欢地颤抖起来,她注意到吴为的额头发出了亮光,鼻尖上也冒出几颗汗珠子来。
便想着在曼娜跟前逞能,把本来自摸的一副牌折开,一心只想和一副大牌。他的一双手指修长,洁白得像十管白玉一般。抓着牌子也不看,随便地用姆指一摸。
微微将头一垂,一扬手,猛地一弹,那张翠绿的牌子便像抛线一般窜了起来,跳进了牌堆里头。曼娜心头暗笑着,因为她就坐在他跟贤文的中间,吴为手里那张还没发出的牌正是贤文在单吊着的。
吴为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脸上马结讨好曼娜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收敛。他脸朝着曼娜,一双眼睛钩子一般,直伸到她的胸脯去。曼娜胸间雪白的一抹,还有微露的乳房,那儿的便宜,吴为也算捡尽了。
结果,他最后的那张牌让贤文糊了。他有些沮丧,更沮丧的是曼娜笑笑地离开了,客厅里几只喇叭形的吊灯像数道注光,把她那窈窕的身影,溺溺娜娜的推送到那档云母屏风上去。曼娜就是觉得没趣,自个起身到了楼上,蜷卧在她那张软绵绵的大铜床上。
苹果绿的被单,粉红色的垫褥,肥胖的海绵枕透出缕缕巴黎之夜的幽香,仿仿佛佛,她听到一阵松,一阵紧,嘈杂的人声、搬动椅子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