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曾听说,莲妃生前温婉贤淑,善解人意,温和的性情,六宫之中所有妃嫔加起来,都不能与之相比,你父皇对她情有独钟,不会只因为想要胁迫碧渊海。”
他看了无忧一眼,眼角里笑了笑,再肯定道“对你也应当是一样的。”
这正如当年的北堂烈,潜入夏宫不过是为了国家之间的战争,那颗心却因身旁的女子而沦陷,是他此生最不可预料的事。
真正的宠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对她。
这番安慰的话,显然让听的人儿舒展了眉头,再看向那画中的女子,无忧忽然怅然道“就算能够得到两朝帝王的宠爱,母妃却还是没能躲过端木皇后的迫丨害,也许父皇是真的疼爱我,否则我也应该早就死了。”
说完,她再幽幽看北堂烈,再他还没继续想要说些宽慰她的话之前,说“走吧。”
那些都是回不去的过往,纠结于此,没有任何意义。
无忧比北堂烈想象中成熟了太多。
想来,她也不过才十八的年纪,如今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儿,历经太多生死苦难。
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的相伴和守护。
取下壁上的一盏油灯,他带她继续深入。
心境在这长长的密道中不断变化。
忽然之间,他开始对生有了渴望。
没多久,前面就没有路了,只剩下凹凸不平的岩石,但在岩石上方,有一个可以容一人攀爬往上的洞窟。
中间间隔并未太远,至多一丈长短,那带着异香的风便是经由这里灌入。
北堂烈先探了上去,再解下腰带将无忧拉起。
到了这一层,与下面的情况又完全不同——
不再有规则的密道,也不见任何壁画。
凭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只觉这里异常宽阔空旷,紫红色的藤蔓交错,粗细不一,遍布他们能够看到的任何地方,不计其数,甚至连他们脚下,都是厚厚的一层。
盘根错节的根藤,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无边无际的蔓延开。
而在这张网的正中,独独绽放着一朵他们谁也没有见过的花。
这花有数十瓣,根部是白色,往外渐渐由淡淡的紫色,变为深红,最后是与周围的根蔓一样的紫红。
丰厚的花瓣比男子的手掌还要大,妖娆的花蕊,吐露着亮黄色的芬芳,诡异无比。
在那花心里,盈着晶莹剔透的液体,随着某处吹拂而来的风,那液体里的香气便像周遭散发开。
难以想象,这么厚重的异香,竟然只有这一朵花!
更令人介怀的,是这味道太过腥腐极端,尤其此刻就站在它的面前,端详它诡异妖娆盛放的姿态,深刻的味道,生与死便不可抑制的在脑海里徘徊起来
两个人久久不语,不知要如何形容内心跌宕的心情。
连北堂烈都有些怔忡。
空气中那花香,充斥在鼻息里,每呼吸一下,悚然的气息便加重一分。
可是他们分明又都预感到了,这就是为北堂烈解开无暇决桎梏的关键!
没有想象中期待的欣喜,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可以活下来了!
可是,心底难以忽略的恐惧也因此油然而生。
这地方让无忧想起铁城附近,沐君白带她休息的那个洞窟。
而生在这里的花朵,与当时练成无暇决第十层的他有着不谋而合的气息!
终归是万物轮回,想要续命,自然是以命来换。
长成这样一朵,不知道要吸取多少人的性命。
大王宫内每隔三个月,便要向奴隶市场买入大量的奴隶,从来只见这些奴隶从王宫窄门入,不见出。
外界都猜测是去修建海皇的陵墓,不想是在这里喂了这朵花!
“这是海族的圣花,唤作‘长生’。”
静默中,忽然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阴沉的人声。
无忧被惊得低低颤了一声,北堂烈脸色也微有浮动,立刻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没想到会有第三个人在!
同时看过去,无忧只见到那片漆黑的尽头,仍旧是交错的根茎,而北堂烈却看得清清楚楚,那说话的人,已经被完全嵌在了里面!
“不用慌张,我这样是害不了你们的。”
那人又道,沙哑的语色,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缓缓拉过无忧的心房。
忍不住,她再从北堂烈身后探出头,向那边看过去
那人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刹,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你就是无忧吧?来,靠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无忧被吓得又缩了回去!
这样黑,微弱的油灯根本照不过去,他居然看得见!
“不用慌张,我这样是害不了你们的。”
见到无忧对自己回避,他说完之后,轻轻动了下,随着他举起左手,北堂烈便看到他被铁链禁锢的手腕。
密密麻麻的铁链,在暗光的反射下,透出稀薄的光泽,锁住他的四肢,另一端连接着在他的头顶上方。
经过长久的岁月,这些铁链连同他自身,一起被藤蔓掩盖。
无忧当然没有走过去,即便那人被制约在其中,这里阴森的气氛也让她心里鼓噪如雷,难以平静。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
纤细的声音回荡在这森冷的洞窟中,那人沉笑起来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
他连自己的身份都快记不清了,却记得闯入此地的人儿的名字。
又过了半响,他仿佛从遥远的思绪中找寻到一丝痕迹,继而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的儿子告诉过我,她有一个女儿,和她长得极其相似,名字叫做‘无忧’,是你吗?快回答我!”
起初无忧分不清他口中的那个‘他’是男是女,可听完这袭话之后,才确定他指的是自己的母妃!
他如此关切于此,莫非他
“你可是上一代海皇,睢清?”
望着远处那几乎要与藤蔓长成一体的人,北堂烈问。
罢了,那人先是一怔,在仰头大笑起来!
他笑得有些狂,有些哀怨,不断的重复着方才听到的那个名字。
“睢清,睢清没错,那就是我,我就是睢清!”他如重获至宝,睁到最极限的双眼狰狞的盯着北堂烈“你看得见我?”
那么远的距离,他应该看不见的。
过往这里来过不计其数的奴隶,这里的黑暗让他们颤栗,连他那绝情毫无人性的儿子都不愿意多呆。
然而这个人竟然看得见自己,可能性只有一个
“你练过无暇决。”
肯定的语气,其中蕴着一丝嘲讽,以一个经历过的前辈的眼光去看他。
那双几乎没有眼珠,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再移动到他们身后的长生花上,睢清幽幽的笑了起来。
“既然无忧在这里,那么你定然是北堂烈,北堂振的第七子。”
紧锁剑眉,北堂烈并未与他接话,睢清却难掩兴奋,自说自话道“如此就说得通了,你那贪心的父皇一定在得到无暇决之后,不敢擅自修炼,所以他让自己的儿子练,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说声音越大,始料未及的来人,使得他那把粗糙的嗓音听来格外可怖。
“你没有练第十层?为什么?”
目光紧抓到北堂烈身后的人儿,睢清了然一笑“因为她?如此甚好,你还有救,你还有人性!你们知道碧渊海有续命之法,所以来寻?没错,错不了了,就是‘长生’!”
“不过——”他话语嘎然转折,倏的轻笑起来“长生不能随意采摘,几十年才绽放一次,若不按照方法行事,就会立刻枯死。”
“方法是怎样的?”听到这里,无忧再也按捺不住,从北堂烈身后走出来。
看到她的身形,她的面容,睢清贪婪的将双眼睁得更大!
“你想知道吗?到我面前来,让我看清楚你,我会告诉你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