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着走出堂邑侯府,权当消食。
“子瑜,姑父最近很忙?”刘彻随口问道。
“臣父最近一直忙着跟天工府之间联络往来,确实忙碌得很。”陈珏说着,看着刘彻的背影,心道你也知晓陈午最近很忙,怎地还一个劲地往他头上压担子。
刘彻干笑道:“方才姑母在席间几次提到姑父,朕听着都觉得有愧于她。”
陈珏不由一笑,道:“陛下别看她嘴上说臣父在外乱忙,心里也很是为臣父高兴。”陈珏这话倒不是故意顺着刘彻,陈午最近越来越有干劲,每日扑在官署里恨不得一日掰成两日过,一直在全力配合楚原。
刘彻点了点头,道:“等过些时日韩安国入了长安,朕便亲自召他奏对,若是他果真能胜任大农令一职,朕就可以大举修路了。”
汉对匈奴兵事,有一点便是军队转移辎重运输度不快,及不上匈奴骑兵的迅,每每遇到匈奴人攻城,往往援兵未至,匈奴人已经扬长而去。边界千里,若要求灵活二字。酌情修驰道必不可少。
陈珏最了解刘彻的心思不过,大农令掌管国家财货,刘彻现如今正是要把他亲自提拔地人放在这个位置上,这样无论将来出兵的军费还是其他花销,大汉的钱袋子都掌握在刘彻自己手里。
陈珏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已经从修路转至天工府那边研制的水泥上。杨得意跟在两人身后擦了一把汗,慢悠悠地走着,他只觉得天子和陈侍中谈的话拆来开每个字都懂,合起来便是云里雾里,既然有听没有懂,杨得意也乐得清闲。
“哎,那不是”一阵微风吹过,杨得意四下张望的时候忽地说道,刘彻不快地道:“大惊小怪什么?”
杨得意躬身赔笑道:“公子。方才转弯处过去一辆马车,车中人似乎是午前在九市那边见过的那位。”
刘彻顺着杨得意手指地方向望去。一个仆役模样的人正在抬一个大木桶上推车,那仆役一双手还紧紧捂着鼻子,刘彻忍不住狠狠瞪了杨得意一眼,那里哪有什么白衣女子的芳踪,分明是一个运大粪的汉子。
陈珏忍着笑意,在心中替阿娇向刘彻道了一声活该。随后看杨得意那副样子也有些可怜,还是清声咬了重音道:“姊,夫,时候不早了,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刘彻轻轻咳了一声,立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再也顾不上提心吊胆的杨得意。
堂邑侯府位于未央宫北阙外。距离应征使地大行令官署并不远,不多时一行人到了地,陈珏问道:“陛下,要不要着人通知王恢一声?”
刘彻毫不犹豫地一摇手,道:“当然不,走。今日我就是你这羽林中郎将地随从了。奉皇命来看看这些敢于出西域的勇士都是什么样。”
刘彻这样说着,却习惯性地走在最前面。执戟地守卫方要拦下他,紧随其后的陈珏取出一块铜牌一亮而过,那守卫立刻原地站好,陈珏这几日替刘彻出出入入,守卫早都与他熟识了,还有一个笑着招呼道:“今日倒早。”
陈珏笑了笑,奉旨出游可不是比平日处理过公事过来得早么。
走出不远,陈珏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几十个青年男子分散在场中四处,只有中间那两人正在角力,这两人一个略高一个略矮,但俱是英武不凡,正是张骞和苏建。
陈珏低声同刘彻说了这两人的身份,刘彻点了点头,神色关注了些,等到张骞终于抓住苏建一个破绽将对手摔倒在地,刘彻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刘彻这一声好顿时把陈珏三人暴露无遗,场中众人的目光纷纷朝陈珏这边射来,陈珏的容貌他们是认识的,当下便有几个人朝这边围过来搭话。
刘彻丝毫没有作为罪魁祸地自觉,笑着看陈珏在那里应付上前攀谈的勇士们,转身看见张骞和苏建原地不动,反而不住地比划着什么,似乎在回想方才比试中地不足。
“怎么不过去?”刘彻慢悠悠地上前,指着陈珏道:“武安侯一句好话,说不定比你们这么辛苦有用得多。”
张骞舒展了手臂,打量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如此轻看张骞,若非看在你是羽林儿郎,我定不饶你。”陈珏出门在外,身边常有羽林营的人跟着,这几日也是一样,是以张骞竟然将微服的刘彻误以为是羽林军中人。
陈珏这会终于安抚好了那些一心向上爬的应征们,站回到刘彻身边,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苏建身边一个少年身上,心中微奇,他前几次可不曾见过这少年。
那少年轻快地一笑,眉眼间机灵有余稳重不足,欠了欠身道:“陈将军,洛阳桑弘羊奉父命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