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天有异象,即是上天示警,皇帝反省己身,受过自然便是丞相。
宣室殿外,无官一身轻的刘舍望见腰杆挺得笔直的窦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
“窦氏大兴啊。”刘舍自语道,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出口,大兴之后八成便是一个衰字。
卫绾不忍地看着索然的刘舍,他与刘舍之间虽不是什么莫逆好友,但同僚数年自有一份感情,他自己的年纪也不小,眼下也有些物伤其类。
“当今陛下英明有智,桃侯大可放心。”卫绾恳切地道。
“你一直叫我丞相,可是许久不曾叫我桃侯了。”刘舍有些意兴阑珊,慨然道:“陛下登基不久,但进退之间既合长乐宫心意,又时有推陈出新之处,老夫也没有什么牵挂。”
说着,刘舍看了卫绾一眼,笑道:“说不得改日我也去天禄阁校书,做你那弟子的属下。”
卫绾有些惊讶,刘舍一向对陈珏这个外戚子弟有些成见,今日怎地转了性。
刘舍看出卫绾的心思,摇手道:“眼下看来,陈子瑜若是行差无错,一世功名可成。”期原本大致定在七八月间,但正式请期的日子出了日食,刘嫖和窦太后商量了几次,拍板决定两人的婚期推后些时日。
婚期推迟的消息传到耳中,陈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既为不用立刻考虑要不要跟小妻子圆房的问题而庆幸,又对于自己仍然要独身而有些郁闷——他年纪渐长,心里一点不想也是假话。只是芷晴毕竟是女子,有些安慰他还是要做的。
七月的天气仍旧有些炎热,这日陈珏在太阳底下一路走来,隐隐觉得胸中有一股燥热之气,等到他踏进门口。立刻感觉到一阵迎面而来的清凉之意。
芷晴笑吟吟地坐在那里等着陈珏。陈珏微微一笑,将带来的几个小物件放在案上,芷晴小心地着将之一一小心地收好,又以绸布盖了,这才抬头道:“这些棋牌好玩的很,萍儿和芳芳她们也很喜欢,多谢你啦。”
芷晴地感谢是真心实意,陈珏心里倒有点愧疚,这方面他其实不怎么上心。这些也只是贾同那边送来地样品罢了,同芷晴聊了几句。陈珏道:“日食之事在你我意料之外,你莫要在意。”
“日食也没有什么可怕。”芷晴柔声道“那日不过是天色暗了一下。我听说当年长安有一次日食的时候,天地间尽是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那才是真正怕人。”
陈珏笑道:“我年幼时也遇见过一次,那时天空倒是暗得厉害,但也说不上真正的漆黑一片。”
芷晴好奇地问了几个小问题,陈珏一一答了,芷晴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你方才的意思,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芷晴忽地觉得自己话中有些歧义。怕陈珏会理解成她并不想嫁与陈珏,芷晴忙又道:“早晚我们都要”
芷晴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陈珏忍俊不禁,想起刘萍同他说过芷晴出主意教训几个窦家子弟的事情,心中不由一软。
两人转了话题聊了些其他事,芷晴忽地想起一事,刘嫖昨日对她说陈家的长门园重新修缮了几处,园中又移了些新的花草活物,眼下正要她帮忙参详些。
长门园,是刘嫖所有的一处园林,距离长乐未央宫和上林苑都不算远,陈珏和刘彻等人小时候有时也会过去。
陈珏听了芷晴的话心中有些异样,参详着修园子,这似乎正是儿媳妇该做地事情,他笑道:“阿母最喜热闹,你帮她看看也好。”
芷晴有些欣喜,垂一笑,复又问了陈珏几句最近的公事,末了还不忘叮咛他注意身体。
“前些时候,皇后娘娘带着义到过长乐宫一次,太皇太后也很喜欢那个女医。”芷晴道,义是陈珏介绍入宫,她女儿心思,便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义地弟弟义纵已经被陈珏安排着读书习字,义纵也是个堪称聪慧的孩子,陈珏望了芷晴一眼,笑道:“义医术高明,早得了淳于家医技的真传,你与她亲近些也好。”
芷晴原本对一个这个女医也只是有些好奇,虽不至于轻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地感觉,她听了陈珏的话轻笑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
陈珏在芷晴处坐了些时候,看看时候差不多便起身告辞,芷晴站起身送他,又命侍婢取出一个荷包递到陈珏手上,陈珏毫不推搪地收了,芷晴的面上则笑意更重。
出得门去,陈珏接到窦婴府中下人地邀请时,已是夕阳西沉之时,他对车沿上的李英道:“今日先不回府,往魏其侯府上去罢。”
刘舍丞相被免,下一任丞相必然是窦婴或卫绾之一,按常理而论,往往是由御史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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