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自己问了几声,换来的也只是一言不和冷漠的眼神。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倒是出来个人,给我个话啊――哎哟――”梅清正在沉思,只闻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才转头看时,门口一团黑影已经被推得直抢了进来,随即大门又是“当啷”锁起。
一个胖胖地身影正栽倒在稻草堆上拱动,两只老鼠受惊之下“吱”地一声跑得不见了踪影。
梅清连忙上前搀起来人,可不正是白天还在一起的王师古王员外。
王师古一边抹着脸,扑拉着头上的稻草一边骂道:“他***怎么一回子事,这群天杀的东西,把老爷我二话不说给弄了来,都不说给个交待――啊梅兄,你也在这啊?哎哟――”
只见王师古脸上几块淤青,显是吃过些苦头。
梅清苦笑道:“别提了,在下也是一头雾水。那锦衣卫夜入宅中,将我拘了来,却又不理不问,不知卖的什么关子。”
王师古歪了歪嘴,四下看了看,缩了缩肩膀道:“梅兄,你说这事是怎么个勾当?这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着,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颤音道:“听说进了这个门儿,就没有能出去的――”
梅清安慰道:“王兄也不用想得太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哥俩也没做亏心事,怕他怎地。”
王师古面上惊容未褪:“话是这么话,可这哪里讲道理的地方。我前时曾有个同年便是被人攀诬,给投到了这鬼地方。结果没等案子查情,人就活活给折腾死了――”
诏狱是什么地方,梅清自己也知道。只是人在屋檐下,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两人心中忐忑不安,只得互相安慰。这时,门外传来那狱卒半死不活的声音道:“梅清!出来!”
梅清与王师古对视一眼,王师古带了哭声道:“梅兄,你看这是――”
梅清苦笑一声道:“是死是活,总是要走这一遭。我且看看去。”说罢便起身出了狱房,随着狱卒向外行来。
审训间便在一溜牢房的尽头,高大阴冷的青砖墙上,几处火盆熊熊燃烧。只是这火光未给房中增加温暖,映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出幽幽的光泽,反倒多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房间一头摆着几件简单的桌案,案头坐着一个人,身后站着几个大汉。坐着这人只着了一身便装,胖胖的圆脸,在火光映照下,露出一份温柔的笑容。
“梅大人是吧,呵呵,来来,且莫惊心。看座。”那人笑呵呵地道。
梅清不明所以,只管大了胆子,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那人依然笑容满面道:“梅清,字三清,世袭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呵呵,梅大人是个好命的人呐,我在这深宅大院里,也听说过您的大名呢。呵呵。”
梅清皱了眉,只是凝视着那人不说话。
那人笑容不变,自顾自地说道:“只是梅大人或许不知道下官呢。下官姓马,说来与梅大人名字还有些相似,贱名儿叫世清。哎,碌碌小吏,不为人所知啊。”
梅清却一听这名字,便如个炸雷在耳边震响。这才恍然怪不得这官言笑彦彦,原来这一位,就是恶名远播的笑面虎马世清!
虽然不理朝堂之事,但“宁遇中山狼,莫逢笑面虎”之说,却也知之甚详。据说这位马世清小名叫作虎子,本是锦衣卫中一名千户。虽然说来权力并不甚大,但这个马大人却有一桩,就是对人无论是谁,都是笑面如花。但只要有落在他手中的,却是最为狠厉无情。施刑之酷,就算是锦衣卫之中,也是人人谈之色变!
笑面虎的名声,便由此而来。虽然许多人提起他都恨得咬牙,但他却因办案有力,甚得上司嘉肯。只不过名声实在太差,因此这些年来,也未得升迁,依然是千户之职。
只是这位大人越是不得升迁,手段倒越是残酷。据说但凡落在他手中的人,最大的愿意就是快些死去,免得遭受那些难以煎熬的酷刑。
此时这位笑面虎马大人,正满眼笑意地看着眼前的梅清,便如同一只恶虎在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