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梅清思索了一会,起身掀开门帘,开门出去,见适才偷偷跟着自己三人的一群孩子,正在不远处玩泥巴打架,弄得浑身上下更是脏成一片。他也不为意,伸手相召,叫那孩子们过来。相唤再三,才见个头最高的一个小家伙畏畏缩缩地走过来道:“大爷你是叫我们么?”
梅清柔声道:“小哥,你这地方甲长在何处?劳烦你去请他来。”
那高个男孩呆了会子,才反应过来,对身边一个满是鼻涕的黑小子道:“三黑,你爹不就是甲长么,不知在家不?这位爷却要找他呢。”
三黑抹着鼻涕,含含糊糊地道:“爹不在家,大早起就上村南头儿刘麻子家赌钱去了。”
梅清笑道:“三黑,麻烦你跑一趟叫你爹来下好不?就说有事要找他,这几个钱就当你跑腿的。”说罢,取了几个大钱来给那三黑。
三黑缩手不接道:“不敢拿大爷的钱,娘知道了会打我的。”说着又道:“我就去喊来,大爷等会,马上就回来了。”
梅清见三黑一溜烟地跑了去,就回头向剩下了几个人打听疤儿刘的事。只是这几人说来说去,只说疤儿刘不是本地人,前些年来移居至此,深居简出,既无亲人,也无朋友。这些孩子也如同迟哥一般,平常见不到疤儿刘人,又怕他生得凶恶吓人,一切事宜,都是摇头不知。
过不多时,只见那三黑一脸哭相地回来,身后跟着一人。只见此人一张灰乎乎的脸,几根黄胡子,两只烂糊眼,便如睁不开的也似。头上戴着个开了线的瓦楞帽,一身油乎乎的青布衣裳,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老远看着梅清,脸上便堆出笑容道:“这位爷找俺老夏可是有事么?尽管说来便是。”
梅清见他人物形象,皱眉道:“阁下便是此地甲长吧?在下姓梅,乃是那疤刘儿的朋友,此来是有事须劳烦甲长。”
夏甲长听了,先是眼睛睁了一睁,然后一连声道:“哎哟,这位梅爷,那疤子虽然住在咱这片儿上,可不是本地人。当时他来时,虽然也是俺帮着落的户,那路引凭证,也一应齐全的。就是这间草房,虽然说是俺做主给他先住着,可原主儿也确是托俺照应来着。天地良心,俺老夏可一分钱好处也没从疤子那落下,反倒为了他费钱搭力的办酒席请四邻公证哪。出了啥事,一体与俺没有丝毫干系的”
梅清听他唠唠叨叨地说个不住,没头没脑的,咳了一声道:“夏甲长却是多虑了。疤儿刘因病,适才已然过世。临行前,请了在下与几个朋友来,将后事托与我等。只是既然处在宝地,免不得要劳烦甲长。此外丧之事,我等也非本地之人,还需甲长操持一下。”
一听疤刘过世,那夏甲长不由把双烂糊眼眨巴了半天,一时没转过头脑来。听到梅清说操办丧事,脸色又黑了几分道:“梅爷有所不知,若说疤刘这人,也没留下什么身后的事,就算想给他寻个**,都是有人家的地,哪里便办得来。何况在下经营这苦差,没有些许油水不说,每年里还要搭些银钱进去,你看”
梅清也不和他罗嗦,伸手取过一小锭银子来递于夏甲长道:“哪里敢让夏甲长坏钞。只是其中需要些人手,寻找地**之事,便劳烦操持便好。只是请从简从快便是。”
夏甲长见了银子,登时脸上笑开了几分,紧紧地抓过来,又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其上几个牙印咧了嘴笑道:“哪里好意思要大爷您的银子呢――罢罢罢,也是疤儿刘这小子命好,怎么地结识了您这样的贵人。大爷您请稍待,一应事等,全交给小的便是。”
说罢,转身踢了身边的三黑一脚道:“小崽子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快家里去,告诉你那哥哥,去叫你三叔、四叔来,就说今天有大事要忙呢。”
三黑一溜烟地去了,夏甲长在梅清身边陪了笑,没口子赞他“义薄云天、高风亮节”、“有如云长、不让范式”梅清又好气又好笑,便向他问起疤儿刘的经历来。
原来这疤儿刘,本名叫刘大路。按夏甲长说,看他路引凭据,乃是由晋中而来,三年前突然至此地寻亲。也许是寻错了地头,那亲戚本地竟然无人知晓。疤儿刘也无地可去,还是夏甲长热心肠,将自己的一所房子“半卖半送”给了他安身,便在本地住了下来。只是这疤儿刘形象丑恶,出入也不搭理人,因此上究竟是什么来头,却是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