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滟潋,沉心荷带着贴身丫环翠儿一同来到苏州著名的太湖,在湖岸旁漫步着。
沉心荷在岸边的柳树下停下了脚步,轻叹了起来,水灵灵的眸子里,盛载着几许忧愁。
“小姐,你怎么啦?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丫环翠儿不明就里的侧头问着。
沉心荷再次轻叹了起来,微微摇着头。
“没什么。”
翠儿一手拉着发辫,娇俏的叹起了气来。
“小姐,你总爱把事情放在心中,什么都不说,这样是会闷出病来的。”
翠儿与沉心荷虽然名为主仆,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有若姐妹一样的亲密。
看着翠儿关切的神情,沉心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表哥进京赶考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至今仍然音讯全无,不禁让人有些担心。”
“小姐。”翠儿轻唤着。“我想,表少爷一定是忙于赴考的事,所以才没能捎个只字片语给你。我相信,等表少爷考上了功名之后,他一定会立即前来迎娶小姐的。”
沉心荷和她的表哥韩浩宇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伴侣,虽然他们并无明确的婚约,但两人早就口头约定好了,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但愿如此。”沉心荷的脸上漾起了一抹娇羞却又甜蜜的笑容,充满期盼的轻喃着。“希望上苍能够保佑表哥金榜题名。”
凉风轻轻的吹过了湖心,在平静的湖面上吹起了点点涟漪。
“小姐,不好了,小姐!”翠儿人还没进房来,便已经听到她的声音。
碰的一声,翠儿用力地推开了房门,只见沉心荷仍低头专心写着她的字。
“小姐。”翠儿一脸焦急地走到沉心荷的身旁,拿走她手上的笔。“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练字啊!”沉心荷伸手想拿回笔,但却被翠儿给闪了过去。沉心荷微微挑起她那娟秀优美的眉。
“瞧你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先喘了几口大气,才急忙告诉沉心荷——
“小姐,我刚才经过大厅时,听到有人来拜访老爷,于是我便好奇的躲在一旁偷听,结果——”
翠儿话还没说完,沉心荷便颦起了眉,轻声的斥责着翠儿。
“翠儿,你怎么可以偷听爹爹和客人的谈话呢?如果让爹爹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责骂的。我说啊——”
翠儿连忙挥手打断沉心荷的斥责。
“小姐,你先别急着骂我,等你听完我说的话后,你恐怕还会感谢幸好我有偷听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怎么可能?”沉心荷一点也不相信翠儿所说的话,这是什么歪理啊?
“小姐,你可知道老爷和对方谈些什么吗?”翠儿问着。
沉心荷想了一会儿。
“应该是生意方面的事吧,否则就是朋友之间叙叙旧吧。”
沉心荷的父亲沈从耘是苏州的富商,所以除了和朋友叙旧之外,就应该是和客户或同行在家中谈生意。
翠儿得意地笑了起来,缓缓向沉心荷摆了摆手。
“你猜错了,小姐。老爷他们谈的既不是生意,更不是叙旧,他们谈的正是小姐你啊。”
“我?”沉心荷不解地拢起了眉峰,心中逐渐泛起一股不安。“他们谈我做什么?”
“小姐,你可知道来者是谁吗?”翠儿没有回答沉心荷,反而如此问着。
沉心荷轻轻地摇着头。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看到人。”
“小姐,来的是媒婆。”翠儿出乎沉心荷意料之外的说着。“而且还是来向老爷提亲的。”
“是表哥吗?”沉心荷满怀希望地问着。
但令沉心荷失望的是,翠儿慢慢的摇起了头来。
“不是,对方好像是杭州的富商。”
这个消息宛如青天霹雳,重击了沉心荷。沉心荷立即站起身。
“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在这儿跟我打谜语!”
翠儿一脸委屈地拉长了脸。
“我哪有,是小姐自己不听我说的,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沉心荷不理会翠儿的埋怨,焦急地追问:“媒婆还在吗?”
翠儿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应该还在吧,我一听到这件事就立刻来向小姐禀报了。”
只见沉心荷拉起了裙摆,迅速跑出房间,朝大厅奔去。
“小姐,你等等我,别跑那么快啊!”翠儿在沉心荷的身后叫喊着,也跟着追了出去。
一进入大厅,就只看见沈从耘一个人,媒婆似乎已经离开了。
一见到沈从耘,沉心荷立即拉着父亲的手臂,急忙问着:“爹,你没答应吧?告诉我你没有答应!”
沈从耘不明就里的皱起了眉头。
“你在说什么啊?心荷?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婚事啊,爹。你没有答应媒婆所提的亲事吧?”沉心荷带着些许的期盼,期盼她父亲拒绝了对方的提亲。
沈从耘不悦的扁起了嘴角。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当沈从耘看到跟在沉心荷后面出现的翠儿时,立即明了了。“翠儿,是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对不对?”
翠儿害怕地躲到沉心荷的身后,寻求沉心荷的庇护。
“爹,你别转移话题。”沉心荷挺身站到翠儿的身前。“你快告诉我,你到底答应了这件婚事了没?”
沈从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
“我已经答应了这件婚事。”
“不!”沉心荷双脚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幸而翠儿在她的身后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摊软在地上。“这不是真的!”
看到女儿伤心的表情,沈从耘连忙安慰女儿。
“心荷,你听爹说。对方是杭州的首富易家,你嫁过去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终生不虞匮乏,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沉心荷的眸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态度坚决地说着。
“心荷,听爹说,易家这门亲事我们非结不可,这攸关咱们沈家的利益啊。”沈从耘软声哄劝着女儿。
“那我呢?”沉心荷泪眼蒙胧地反问着父亲。“我已经跟表哥约定好了,此生非表哥不嫁。我绝不嫁入易家,我要等表哥回来。”
“胡闹!”沈从耘伸手直指着沉心荷,气得浑身发抖。“自古以来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成何体统,”
“反正我就是不嫁!”沉心荷神态倔强地说着。“除了表哥之外,我谁都不嫁。”
“你你——”沈从耘高高的扬起手,一掌掴上了沉心荷的脸上。“我要你嫁你就嫁,由不得你不嫁!”
“小姐!”翠儿惊呼着。她担心事情会愈变愈糟,于是便低声劝着沉心荷。“小姐,你就别再说了。”
沉心荷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态度依旧没有丝毫和缓的迹象,就在她可能要说出激怒沉从耘的话之前,沈夫人及时出现了。
“怎么闹烘烘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夫人一出现便如此问道。
沈从耘冷冷地瞪着女儿。
“三天后易家就会来下聘,一个月后迎娶。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
丢下了这些话之后,沈从耘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大厅。
“到底是怎么了,心荷?”沈夫人完全摸不着头绪的问着女儿。
“娘。”沉心荷哭喊了一声之后,便扑进母亲的怀里,低泣了起来。“娘,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要嫁到易家去,我不要!”
天刚破晓,整个沈家宅院冷冷清清的,因为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之中尚未醒来,只有少数苦力正准备起床干活。
在迥廊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梭其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翠儿。
翠儿探头探脑的注意着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轻声敲着沉心荷的房门。
“小姐,是我啊,快开门吧。”翠儿压低了嗓子唤着,生怕惊动了别人。
不一会儿,沉心荷的房门静悄悄的打开了,翠儿立即动作敏捷的钻进了房里,很快又把门关上了。
在房内的沉心荷早就已经着装完毕。她穿着一套男仆的衣服,脸上还刻意涂上了一些煤灰,使人一时间认不出她来。
这些都是翠儿偷偷在昨天夜里拿给沉心荷的,因为如果扮成男仆的话,就比较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姐,你有多带些银子吧?”翠儿仔细地叮咛着。
沉心荷拍了拍腰带,微笑地对着翠儿点头。
“有,我带了足够我用的银两。”
“那就好。”翠儿嘱咐着沉心荷说:“什么都可以忘记带,就是银两不可以忘记。出门在外啊,只要有银两就好办事。”
“好,我记下了。”沉心荷点点头。
接着,翠儿又说了。
“小姐,等你从后门出去时,若看门的问你要做什么时,你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
沉心荷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一字不漏的全都记得。”
翠儿依依不舍地看着沉心荷,眼中泛着泪光。
“小姐,这次我不能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可要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啊。”
沉心荷也不舍地握着翠儿的手。
“我会的。翠儿,你也要小心点,如果爹知道是你帮我逃走的话,他一定会对你大发雷霆的。”
翠儿一点也不担心的耸着肩。
“如果老爷问我,我就回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老爷顶多是吼我一顿,不会有事的。”
“可是易家那边——”
一想起易家可能会有的反应,沉心荷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你就别担这些心了,那是老爷自己的问题。你还是赶快去京城找表少爷吧!希望你能顺利找到表少爷,共结连理。”翠儿衷心地祝福沉心荷。
“谢谢你,翠儿。”沉心荷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翠儿用手绢轻拭着沉心荷眼眶中的泪光,然后催促着沉心荷。
“小姐,趁着天还不是很亮之前快走吧,再晚人一多,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沉心荷点头,然后便转身走出了房外,而翠儿则是忙着在棉被里塞东西,让人错以为沉心荷还躺在棉被里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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