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骑上马往刚刚离去那帮人的方向走去,没多久,远方便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够狠!
独孤天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视线移向那个老太婆,就见她一个人远远地坐离柏啸天及他的手下,靠坐在原本是自己的坐骑“黑冰”身旁,而黑冰竟煞是亲热地将头伸至她的颊旁,依偎着她。
没气节!
独孤天涯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地骂着。主人还没死,这马竟然当着主人的面红杏出墙,并且还如此亲昵,养了-半辈子原来这就是-的回报!
不过黑冰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除了他,压根就不搭理任何人,可这回竟会如此驯服,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正当独孤天涯暗思时,突然又听到那个老太婆沙哑的声音--
“那两个家伙你有什么打算?”
“沙云天对大漠地形及气候很了解,留着自有用处,至于另外那个留着也没什么用。”柏啸天面无表情地说着。
“是!”一听到柏啸天的话,他的手下立即站起身,一步步向独孤天涯走去。
“慢!”突然,老太婆缓缓地说着:“若这批宝藏真如你所言,那么”
“黑老夫人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我老太婆需要一个帮手,而身上恰巧也有颗药丸能让他乖乖听话。”老太婆望也没望柏啸天一眼,低眉敛目地说道。
“那就照-的意思做吧!”柏啸天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手下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走向远处,研究起由镖车夹层里寻得的藏宝图。
她究竟是谁?
望着轻抚马身的“黑老夫人”独孤天涯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因为由柏啸天的表情看来,他分明对她有所忌惮,但依他狂傲的个性,能让他心有忌惮的人在江湖上并不多,但为何自己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就在独孤天涯苦思时,突然察觉到有人向他走来!
连忙闭上双眼,他继续假装昏迷。但就算闭上双眸,他依然感觉得到一股打量的眼光不断地流连在自己身上。
“这人身手不凡,究竟是谁”
独孤天涯听得那个老太婆先是如此喃喃自语着,继而竟蹲下身来,一只手探入了他的怀中!
依然不动声色,因为他感觉得到这只手并没有加害之意,况且如果她想取他性命,他也私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她果然没有,只是取走了他自小随身的玉佩。但奇怪的是,当她的手离开时,他竟依稀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一股馨香?在一个老太婆身上?
“独孤是他?!”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身旁低低响起。“他到这儿来干嘛?”
来喝酒!独孤天涯在心中淡淡地笑着-想不到吧?
“八成是为了喝酒!”苍老的声音继续低喃:“早听说他为了酒连命都可以不要,怎可能会放过这百年难得一品的香妃醉?”
有些诘异,但更多的是感慨,因为独孤天涯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如此理解他!
大多数的人在听闻他的说词时总是表面上表示理解,但内心总认为他的行动必有目的,只是不便明说。
但这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一眼便洞穿他的心思!
“只可惜卷入了这场混仗里,这回你的酒想见是喝不成了而此后的一路,我哪里去找酒给你?老实说,我还真想看看你那著名的酒仙剑法,是否真如外人所传的那般飘逸洒脱,而你喝酒时的那股狂劲,也是否真是那般”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独孤天涯再也无法知晓她余下的话语,而不知为何,他有些惋惜,惋惜这人为何是名女子,也惋惜他们相遇的时与地。
若在另一个时地与她相逢、若她是个男子,冲着她这席话,他们必定能成为朋友;而她,也或许能成为这世上他最愿与之把酒言欢的朋友
可她为何会与这帮人混在一起?
就这么不断地思索着,而随着夜幕的渐渐凝重,大漠的夜,寒风沁得人连骨头都要发凉。
柏啸天一行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而独孤天涯发现,那个老太婆依然独自依偎着黑冰,与那帮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脱身,因此独孤天涯趁着没人注意时,悄悄地运起内力。
但让人意外的是,绑着他四肢的皮索虽看来柔软,却也坚韧至极,任他如何使劲也无法将它挣断;而他身旁的沙云天更是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实在麻烦
就这么一直等到东方发白,独孤天涯依旧只能躺在沙地上,任寒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黑老夫人,那人什么时候会醒?”待到天蒙蒙亮时,柏啸天冷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吧!”老太婆望了望天色淡淡说着。“天色尚早,你若真要出发也不必急于--”
“他醒了!”她的话尚未完全说毕,便被一声高喊打断。
“怎么可能?”老太婆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不太相信地望向独孤天涯的位置。
“你不是沙家堡的人。说!你是谁?”第一个发现独孤天涯有所动静的人用脚踢着他的身子,语气凶恶地问道。
“我说我是碰巧路过的人,你信吗?”叹了一口气,独孤天涯有些无奈自己的没出息,不过一只小小的蝎子罢了,竟咬得他全身搔痒难耐,也才让他提早苏醒的事实被人发现。
但谁让他天生怕痒呢?唉
“还贫嘴!”
一阵拳打脚踢落在独孤天涯的身上,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比起那只小小蝎子的杰作,这顿拳脚根本算不上什么。
“劳驾你下手重些,你这拳连蚊子都打不死。”仰起脸,独孤天涯眨了眨眼。
“你--”出手之人蓦地一愣。因为他向来被戏称为“铁拳”怎么也没想到打了半天,这家伙竟然不痛不痒,还扬言让他下手重些,怎能不让人气结!
正当铁拳想拔出匕首好好教训教训独孤天涯时,老太婆沙哑的声音突然由他身后传来--
“我来!”
“提早醒来不是我的错,但若-要出手,能否打重点?”望着眼前这个被皱纹遮挡得都看不清面容的老太婆,独孤天涯苦笑道。
“小兔崽子,这够重了吗?”伴着话音,老太婆的手一抖,霎时,独孤天涯的右颊出现了一道血痕。
“还行!”舔着唇边的血滴,独孤天涯又笑了笑。“就是尝着有点咸!”
“老太婆,那家伙就交给-了,要杀要剐,要干什么都随-便!”柏啸天远远地丢下这句话后,便一个人坐到一旁去研究藏宝图。
“你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醒的。”等柏啸天走远后,老太婆-起眼低声说道。
“我想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老太婆!”独孤天涯耸耸肩,挣扎地坐起身来。
“叫我黑老夫人或黑婆婆,我可以让你少挨几鞭。”听到他的话,老太婆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
“叫老婆我还会考虑考虑,婆婆免谈。”忆起了她身上不属于她表相该有的青春气息及那阵芳香,独孤天涯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着。
果然,他立刻看到眼前那个老态龙钟的脸庞蓦地一愣,眼中突然泛起一抹奇异的光芒,与此同时,他的左颊又挨了一鞭。
“打吧!反正我皮厚,倒是-那么老了,可千万别把自己累着了。”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独孤天涯更是嘻皮笑脸地继续说道。
“你--”望着他毫不在乎的脸孔,老太婆气得鞭子硬是举在半空挥下不去。
“不过,老太婆,如果-真要打,能否痛快点?最好能直接把我打昏,因为我挺怕疼的!”虽然浑身充斥着一种万蚁爬行般的痛苦感受,但独孤天涯说此话时,脸上却显得若无其事般的自在。
“原来你怕痒?”盯着独孤天涯的神情半晌,老太婆突然粗嘎地笑了起来。“那看样子我也不用费劲儿了。小兔崽子,感觉如何?”
“对了,黑老夫人,顺便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了!”在一旁暗自注意着这一老一少,柏啸天对他们过于“和谐”的气氛有些皱眉,因为他一点也不希望这个不知由哪里冒出来的人对他们往后的寻宝之路有任何的阻碍!
先前若不是大哥捎信过来,他压根也不想让这个什么黑老夫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之中,况且至今,他依然没打算让任何外人来与自己分一杯羹
听了柏啸天的话后,老太婆沉默了一会儿后,眼一-瞪着独孤天涯,她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也好,我今天就挑了你这小兔崽子的手筋、脚筋,让你以后再也无法作怪!”
乍闻此言,独孤天涯的第一反应竟是一阵苦笑,因为看样子他的下场还真是应验了她先前说过的话--断送在“酒”下!
也罢
反正这一身武艺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回忆,少了它他倒也落个清闲,也算是个解脱了。“挑我手筋、脚筋我完全没意见,但在-把我废了之前,我能否说两句话?”
老太婆有些讶异他的反应,因为对一个习武之人,特别是他这种声名在外的少年侠客而言,谁不把武功摆在第一位?而他明知自己一身武功都要被废了,反应竟还如此轻佻
“说吧!”
“给我来点酒助兴吧,-若能跳个舞就再好不过了!”
“你--”冷着一张脸,老太婆再不考虑地挥鞭而下。
但奇怪的是,虽感受到鞭子挥在身上的几起几落,也感觉到了椎心的剧痛,但独孤天涯却发现自己的手筋、脚筋并没有如外表所见般的完全被挑断。
因为这个黑老夫人竟避开了他的琵琶骨以及筋上的几处重要部位!
也因此,尽管血流如注,但他却保住了自己的一身功力。
“老太婆,-”愣了半晌,独孤天涯对她的所做所为感到疑惑不已,正待开口询问,却发现她已然背过身去,而一颗药丸突地飞入自己微张的口中。
药丸一入口,便立即随着津液化开流入腹中,而一股又酸又涩、又苦又辣的味道在他嘴里盘旋开来。
望着老太婆愈走愈远,独孤天涯又想开口,但就在此时,他的耳中却传来一阵细小但清晰的声音--
“你这个人话真多,再不闭嘴,我就让你的嘴肿得再也张不开!”
这是传音术?她竟用传音术对他说话?!
独孤天涯至此真正感到一阵惊愕。这江湖上会用传音术的人不多,而她一介女流居然学会了!
但更让他惊愕的是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回想着她之前使用的惑心术,还有她的吐纳法,再加上她手中的软鞭,以及这高明的伪装
楞楞地望着老太婆离去的背影,独孤天涯不敢相信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一字一句。
难道竟是她?妖凤--凤于飞?!
传说她面貌丑恶、嗜血如命,但却能用一双如丝媚眼,狐媚世人;传说她心狠毒辣、下手阴狠、以易容为乐,有她的地方就有邪恶。
而这样的人,竟会对一个初识之人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