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铃仙，注意形象。来，擦擦口水。

敢期待怪物的力量会比尤娜弱小。

    对手真的没有辜负铃仙的评价。她刚以为自己退到安全的距离，准备重整旗鼓，却忽略了鸟类可不止铁喙这一样武器。对方扇动巨翅鼓起如同超强台风般的气流，轻易地将兔妖怪纤细的身子吹飞。

    铃仙在空中像竹蜻蜓似地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至少算是成功拉开距离了。她摇摇还有点眩晕的脑袋，暗自安慰道。

    “太大意了，一定不能再让公主和莱维大人担心，要认真起来……”

    拉回离散的注意力，铃仙双手握拳。准备努力解决对手，让她的公主放心。结果……

    “咦！这、这种事情！”

    事实再次证明不单是以貌取人，以貌取怪同样的危险。认为动物都是凭本能战斗的铃仙，很快发现自己的致命错误。

    只见怪鸟的身前浮现出一个清晰的魔法阵，仿佛是连接异次元的窗口，还没出现就那般浩大的声势，连远处的莱维和吉尔伽美什都不禁凝神。如此庞大的魔力，以比铃仙调动妖力更加惊人的速度凝聚，焦急地兔妖怪已经不断在脑中痛骂自己的大意。

    习惯了存活千年以上的强大妖怪都以人形出现这一现象，起初铃仙是有点不屑还保持着禽类外表的对手。可她却忘了现在所处的地方，并非她熟悉的家。现世的力量浓度和微妙平衡都与她所在的世界相差极大，虽然实力相对‘弱小’的铃仙，没有像辉夜那样受到极大的掣肘，但妖力调集速度这些细微的地方，仍会有些不够顺畅，毕竟她离她来到这个世界，才刚刚过去了四十多小时而已。

    可铃仙面对的是连是否拥有正常思维都难说的怪兽，何况在这种生死相搏的场合，又有谁会顾及所谓的‘公平’？

    手中聚集了一些妖力，但普通的能量弹能否打断对方的魔法，铃仙真的没有多少信心。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魔力乱流终于完全纳入魔法阵的规制，汇聚在了怪鸟的胸口部位。

    然后，一道足以令普通人致盲的灼热光线破阵而出。行进路线上的空气被瞬间蒸发，死亡气息笔直地射向还没决定如何应对的铃仙。

    面对强光，兔妖怪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会受到致命伤害。可向哪个世界的神明祷告，哪个神明的名字又是什么，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恍如经年的漫长等待，预料中身体遭到炙烤的痛楚还未来到。难道不知名的神灵真的降下奇迹，保护了不虔诚的自己？铃仙疑惑地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正是来到这个世界所认识的第一个人。

    “哎……？莱维大人！”

    莱维站在一块没被破坏的地面上，右手托着背部、左手托着大腿，将兔妖怪抱在怀中。刚才还让人无比畏惧的死亡光芒早已消失，在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留下一片空气蒸发后腾起的水雾，铃仙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真的没事。

    “喂喂，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因为刚才的惊讶，铃仙的小嘴不自觉地张开。听到莱维的话，她连忙伸手擦拭，却发现袖口一如既往地干燥，根本就没有什么口水。明显那只是莱维的调侃罢了。

    “该不会以为只有你才擅长远程攻击把？太大意了，一点看不出辉夜所说的战斗经验丰富啊。”

    “对……唔唔……对不起，莱维大人，对、对不起！”

    “唉？别哭啊，我只是开玩笑的，铃仙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别哭啊！”

    习惯了和依文那种性格的女性相处，莱维想要让铃仙放松紧张的神经，却没想到不知是否放松过度，怀中看起来知性的少女，竟然眼圈一红，轻轻抽泣着哭了起来。这可让莱维手忙脚乱了。

    “啊，对了。刚才那招怎么回事？没见命中她就好像受伤了，是精神攻击？”

    尽管莱维转移话题的技巧十分拙劣，好在铃仙虽然拥有与外表迥异的发达泪腺，她多少还记得现在是身处危险的战场。把还没放下的手在脸上擦了擦，调整好心情，这次袖子终于沾上了水渍。

    ＝＝＝＝＝＝＝＝＝＝＝＝＝＝＝＝＝＝

    “主人……主人……”

    断断续续的低吟依稀从身边传来，依文那不清醒的小脑袋像被灌满铅，根本无法做出回应。

    她想伸手揉揉失去知觉的前额，结果也是连到底有没有做到，也不得而知。全身和泡在液体里似地迟缓，麻木的触觉难以发挥平常的功能。

    “主人……冒犯……”

    外界的信息第二次侵入，伴随着模糊的声音，依文感到左手如同被蚊子轻轻叮咬。但与之相反的是，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创口流入。气息流经的每寸肌肤，都泛起细微刺痛。这些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可身为吸血鬼真祖的自尊，显然不允许痛觉的侵犯。

    依文的意念通过神经成功传达到四肢，僵硬地翻起了身。

    “啊！疼疼疼！”

    或许是积攒了过多力量，依文翻身的动作幅度特别大，结果是整个人从床上直接弹起，重重摔在地上。

    幸亏吸血鬼女孩的身体足够娇小，从一米多的高度掉落，也仅仅让地板发出多数人会忽略的低响。

    柔和灯光点亮的睡房里，娇小的女孩半躺在地上，身前站着一位深夜却穿着麻帆良校服的绿发女生。

    “主人，请原谅。”

    “唔……茶茶丸，怎么了？”

    双手双脚并用，爬回床上斜靠在枕头上的依文，一边揉着摔下床时不幸撞红了的额头一边问道。

    传说中懂得千种咒文的男人施加在依文身上的那个诅咒，虽不足以干涉吸血鬼永恒不灭的体质，但却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其**的虚弱程度。若非这么一个怪异的诅咒，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活了六百年以上的强大吸血鬼，会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因摔倒而眼眶泛红呢？

    “因为主人受到特殊能力影响陷入昏睡，我在没办法唤醒你的情况下使用了注射式魔法药剂，请原谅。”

    顺着茶茶丸的指引，依文在床头的小柜上看到了摆着的注射器。透明的针筒里还剩一大半貌似更像毒药的绿色液体。这是莱维将她作为施法触媒使用的药剂，交给超铃音研究后开发出的产品——以超越时代的科技融合魔法创造出的特效药物。尽管达不到rpg游戏里完全恢复药水的功效，但对驱散负面能量的效果还行。

    “查出原因了？”

    如果是敌人偷袭的前奏，那么茶茶丸必然不会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应该没什么大事，依文这样想着，甚至把一般滑落到地上的杯子盖好，看起来就等茶茶丸交代清楚立刻继续补充睡眠。

    “手法不明，只能确定有蓬莱山辉夜的魔力残留，估计是被称为‘术法’的东洋魔法体系。”

    扭着身子刚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听到茶茶丸的话，依文立即像只受惊的小猫般跳起。

    “辉夜！？”

    “是的。”

    面对主人的疑问，茶茶丸给出肯定的答复。

    “莱维呢？莱维在哪里！”

    尚有些混沌的头脑这回完全清醒了，依文脸上的迷糊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和稚嫩外表极端不符的严肃与焦虑。她站在床上，一双小手抓住茶茶丸的肩膀，使劲来回摇晃。

    “莱维老师外出中。”

    “外出？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

    脑中浮现出往事的片段，一股熟悉的不安涌上心头。此刻的依文，丝毫看不出半点吸血鬼所该有的优雅与冷静。

    “抱歉，晚饭后我前往超铃音的实验室协助研究，回来后已经是现在的状况。莱维老师他们离开的时间和前往地点不明。”

    茶茶丸并未配备表情变化机能，仍是一副陈述事实的样子。但总能让人感觉到微妙的不同，仿佛是在愧疚般，所谓超铃音要求的协助研究，回想起来明显就是事先安排好，为了把她这个也许不受特殊效果影响的机器人调开。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那个家伙已经有前科了，为什么我会没注意到……茶茶丸！你说他们？还有谁离开了？其他人呢？”

    漂亮的金发被揉得乱七八糟，依文不断用纤细的小脚踱着床垫，简直和外表同龄的小女孩一模一样。能够让目睹过无数生死的吸血鬼变成这副样子，可见她有多么地自责。

    “估计是和莱维老师一起离开的还有蓬莱山辉夜和铃仙－优昙华院－稻羽，其他人还在沉睡，需要唤醒吗？”

    “还有那两个英灵啊……”

    听说莱维不是独自离开，想到辉夜的神秘与那只兔妖怪的实力，依文稍微冷静了下来。可一旦冷静之后，女性特有的心思又冒了起来。

    “其他人……”

    要叫醒她们吗？自己曾说过不在乎其他女性的话，真正情况如何，也只有自己清楚。完全没有嫉妒心理的女性是否存在先不去探究，至少依文肯定自己没有那么伟大。

    能够让她放开胸怀的除了吸血鬼的高傲与自尊外，能够陪伴莱维终生的永恒生命是最主要原因。相比可以永远和莱维在一起的自己，人类女性注定只是匆匆过客。几十年的时间在漫长的永远里仅是短短一瞬，时间观念的差异让依文能够以‘偶尔出轨’的借口自我安慰。

    但现在的自己，这具被封印、被诅咒的身体，暂时无法陪伴在他身边了。即便不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在依文的心里，莱维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他‘暂时’还没有真的‘出轨’，不是么？

    “茶茶丸！去把其他人叫醒，让她们都到客厅集合！”

    下定决心的吸血鬼女孩，吩咐完毕后，拿起茶茶丸留在床头小桌上的注射器。那位和自己同样拥有美丽金发的英灵，并非人类的她，会是第一个走进她们之间的吗？

    ＝＝＝＝＝＝＝＝＝＝＝＝＝＝＝＝＝＝

    “情况就是这样。”

    难得认真陈述完事实的依文，坐在沙发上，细嫩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扶手，等待众人把情报消化。

    不出所料，听完依文的话，在场的人全都陷入沉默。对于莱维的不信任暂且抛开，如何解决当前事态，确实是个难题，就连应该是跟圣杯战争无关的梦梦都板着脸。

    之前的分析，曾得出过敌人潜伏在学园都市内strange区域的结论。可即使真是如此，也不能确定战斗地点就在strange.而且贸然前往，先不说有多大可能落入敌方事先布置的陷阱，光是怎么能安全进入学园都市，就是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习惯周密计划后才付诸行动的凛，如此无谋的行为绝非她的优先选项。

    学园都市是媲美国际性大都会的综合型城市，其规模占据了这座岛的三分之一以上。但就地面上的面积，比小屋所处的麻帆良学园还有广阔得多，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盲目搜索，实在令众人为难。

    而且小屋住户当中拥有最强感知能力的莱维与精通各种奇妙术法的辉夜，又偏偏正是本次的搜寻目标。余下身为英灵的伊芙，她只是小范围内暗杀偷袭的职阶。远坂凛是名出色的魔术师，可惜人类的魔术师又如何能跟神话传说中留名的英灵相比？同样是普通人类的泉此方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单纯抱着‘对一个人多一分力量’的想法才让她参加了作战会议。至于梦梦……

    原本依文就没想要把这个敌我尚且模糊难辨的短发少女唤醒，可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自行解除了昏睡，总不能现在才把她赶出门外吧？何况依文直觉她不会是己方的敌人。

    “茶茶丸，用你的雷达探测！”

    “主人，很抱歉，远距离雷达正在检修，今天换上的是日常用小范围制品，功率不足。”

    砰！

    超铃音！

    依文的小拳头狠狠砸在扶手上。什么检修之类根本就是借口，那个讨厌的科学怪人，肯定是早就跟莱维勾结在一起。把茶茶丸的雷达拆除掉，让自己没法行动吗！

    “如果有足够的魔力供给，你能够施放大范围探测魔法吧？”

    站在一旁的远坂凛，从红色毛衣的领口内掏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巨大红宝石。单从体积和色泽就足以判断出其为价值连城的珍宝。但此刻它的意义并非在于拍卖会上能换回多大的数字，内里蕴含的魔力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作为魔术世家的继承人，被誉为天才魔术师少女的远坂凛，正是擅长‘宝石魔术’这一罕见的魔术分支——将魔力转换并储存在宝石内，等需要的时候再加以使用。

    眼前这颗硕大的红宝石，其耀目外表下就蕴含着十年份的魔力。

    当然，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没可能从刚上小学就开始储备魔力。而这颗红宝石，则是以另外的某种方式得到的。

    凛原以为她下了大决心消耗掉这颗珍贵的收藏，应该就能达到目的。可依文连看都没看，就摇了摇头。

    “不行，即使魔力总量足够，在被封印的状态下，我做不到精确操控那些魔力的流动，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当成炸弹来使用。”

    嘴上平淡地给予否定，实质依文的内心正承受着极度的无奈。心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自己却连小小的志愿都没法办到，这种煎熬灵魂的痛苦，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伊芙，你……”

    紧握到快要出血的手，被突然出现的小手覆盖。反应过来的依文望向坐在身旁的‘同伴’。伊芙那传到出她能够理解含义的眼神，稍微舒缓了吸血鬼女孩的痛苦。

    “找白井黑子！”

    客厅灯光下众人的沉默无言，被一把高亢的声音打破。正在感受彼此内心的一对金发少女，也同时把目光转向站在饭桌旁，就差没一只脚踩上凳子的蓝发小个子女生。

    “白井……是昨天那个受重伤的女孩？”

    大概是某方面的波长相合，很少主动与人接触，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的梦梦意外地对白井黑子留有印象。黑子逗留在小屋的时候，还曾让莱维惊讶地和这位银河的公主相谈甚欢。

    “没错！学园都市据说所有地方都架设了精细的监控装置。而白井黑子隶属的风纪委员部门，应该有办法调取监控的资料。如果剧情没有太大偏差，她身边可能还有一个十分擅长这方面操作的高手！即使和一开始的设想有偏差，莱维老师不在strange区域，只要他人还在学园都市之内，就让白井的搭档找出来！”

    泉此方的提议让在场众人眼前一亮，连她说漏嘴的‘剧情’之类奇怪单词也暂时忽略了。

    这个提议，现在的情况下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法。只要能够使用风纪委员特殊网络接入的电脑，即使没有别人协助，单凭同为‘机械’的茶茶丸或者衣服就可以调用监控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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