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二姐儿。”平梅面色惊惶的帮苏阮将麻纸和羊毫笔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人从美人榻上搀扶起来道:“大老爷他……”
“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这次来的人很多,除了苏钦顺外,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