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一笔笔记下来,等日后学乖了,总归能慢慢还回去的。
苏致雅轻车熟路的进到芊兰苑,让人抬了一箱的檀香木料置于主屋外室。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我去瞧瞧。”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