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是也没有那么复杂，是不是，师父？”少年望着老人，脸上是坚毅的神色。

    老人愣了愣，既而点点头，道“是的，外面的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可是”

    少年立刻道“可是若是徒儿不真正去接触不去见识，徒儿只是听师父或者别人说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师父，那么徒儿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是怎么个模样，徒儿永远只是沉溺在传说的世界当中，是不是，师父？”

    老人望着少年，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是的，不仅这个世界，还有人，若是没有真正的见到这个人，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人，我们怎么会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老人静默下来。

    少年继续道“正如江湖这条路，若是徒儿不真正去走一遭，徒儿怎么知道自己的实力就比别人强呢，徒儿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走下去呢，师父，如果徒儿不去面对面前的一切，徒儿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年那明亮的眼睛诚挚的望着老人，他的血液在这些话语间燃烧起来。出去，这是个绝大的改变，是个带着冒险的对于自己人生轨迹的改变，前途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但是，他，或者我们，都必须去面对和尝试。

    老人的心头一热，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紧紧的抓着少年的双手，激动地道“好孩子，还是你想得长远，师父虽然想为你好，可是看来，还是师父老化了，师父没想到你想得这么深彻这么长远。好孩子，你是对的，你是对的。”

    少年感激地道“谢谢师父。”

    老人笑道“傻孩子，谢什么啊，是你想的比师父深远彻底呀，是你点化了师父这日渐老旧的思想，孩子，谢谢你自己，你这样想是对的。”

    “师父，您愿意徒儿下山了？”少年高兴地叫道。他那高兴的声音打扰了在他身边的树上歇息的鸟儿的清静，忽然之间，树上噗嗤噗嗤的飞起几只鸟儿来，几片树叶轻轻的从树上飘落在他的脚边。

    老人含笑的点点头，笑望着少年那兴奋的脸庞。

    “可是”少年忽然又犹豫了，他那兴奋的泛起红晕的脸立时忧伤起来。“可是师父，徒儿离开了，您怎么办呢？”

    老人伸手摸着少年的头道“傻孩子，你把师父想成什么了，师父还没有老到动不了呢，放心吧，师父还能够照料自己，没有你在身边，师父还可以到这些山山水水的地方转一转。只是有一件，不要忘了师父，有空就回来看看师父，知道吗？”

    “师父”泪水滑出少年的眼眶，他那乌黑的眼珠仿佛珍珠在清澈的水里一样熠熠生辉。

    老人笑了笑，慈祥地道“好了，趁早下山吧，不然天黑了可不好赶路。”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那暖红的阳光在山巅投洒下来，映染着这片宁静青郁的大地。山林忽然间热闹起来，那些酣睡的鸟儿唧唧咋咋似乎报道一样的嘈杂着。

    少年腾的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地道“师父，徒儿真的要下山了，您多保重！”

    老人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的心里蓦地空落起来。到底还是舍不得！老人合上双眼将头仰着，在心里叹息着。是啊，十几年的共同生活，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为了抚养照顾教育他生活，一旦变化，一旦离开，这会是什么样的啊！能舍得吗？老人的心哆嗦着。

    少年仰头望着老人，泪珠儿断线似的往下掉。

    良久，老人垂下头来，慈和的望着少年道“记住，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多加小心。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师父，师父这里永远是欢迎你，好孩子，你永远是师父的好徒儿，是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老人抹了下脸，失笑地道“你看，老头子居然还掉猫儿泪了！好了，起来吧，快赶路吧，趟过时候可要等上一天了，起来吧，记着师父的嘱咐，在外面多加小心，好好走好你的路，师父在山里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外面也不用多担心我，有空就回来吧，呵呵，好了，别掉眼泪了，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坚定的去走，好孩子，路上当心啊！

    老人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视线越来越模糊，少年远了，他的眼睛模糊了。

    阳光在对面的山头倾洒下来，浮云悠悠，鸟儿啁啾，窸窣的树木静静的飘落着几片树叶。山洞的门还敞开着，那斜洒进去的阳光轻轻的舞蹈。老人仍在树下，只是，那个身影已经不见，最终消失在他视野的尽头。

    无言的静默，老人抬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背着手有些疲惫地走回洞中。

    走了！走了！四下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