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逃走了一样,我竟真的有点觉得身上发冷了,哦,家乡的风还是很冷的。我抬头看了看天,漫天的阴云,铁青色的,沉沉的。
寒假的日子是温暖的,整天都是同学在一起混,喝酒,打牌,逛街,我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可是又有一种奇怪的心虚的感觉,好象有什么放心不下似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一个比较大规模的聚会,大家都发动自己所有的力量,把同学都找齐了,可是雪没有来,这是我才发现,我一直心虚的事竟然是我一直没有见到雪,我又愚蠢的要什么面子了,一直没有向大家问,我忍着,我忍着,终于,大家都喝多了,七七八八的歪倒在凳子上。
我悄悄的凑到一个兄弟的旁边,问:
“雪怎么没来啊?”
“啊?哦,她呀,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又回去了,咦,胡子你挺关心的呀,是不是有什么那个想法啊?哈哈哈哈”“去你的,臭小子,有想法的是你吧?”我拍拍正在模仿周星驰笑的那个兄弟,踱走了。
来了,又走了?我走在街上,被阳光刺了眼,不由的眯上了眼。
后来的时间就比较忙了,我因为第一个学期的荒废,不得不参加各种各样的补考,为了最后的毕业证书,我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了,我顾不得给雪打电话,她也不再打来,我们就象从不认识的两个人一样,尽管我还时不时的想着她曾经说的话,盼着有一天她能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胡子我来找你玩了,你可准备好让我宰吧!然后,她很轻很暖的笑,很轻很暖的笑。
后来,我们也不曾一起回家,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说,胡子你自己回吧,姐姐不用看着你了吧,你是个大孩子了,好了挂了吧,我还有事。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然后捧了六级词汇表去看,象一个稻草人,麻木。
到了大二,我们不但不再一起回家,连电话也极少通了,我是个极爱幻想的人,可是我也不再想望什么了,雪的话依然让我感动,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变得埋头读书,我想忘了,那些曾经让自己感动的东西。
大二的暑假前,我没有给雪打电话,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悄悄的溜走,我不再渴求阳光,那毕竟离我太遥远。
放假的那天,我正收拾行李,突然电话响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希望那是雪打来的。我有点激动的拿起电话,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我耳旁,胡子啊,听出我是谁了吧?姐姐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
“哦,哦,是呀,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当时的激动,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呵呵,不过我有点忙啊,你去看看自己的邮箱吧,我发了东西在里边,好了,再见。”
电话匆匆的断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了,丢下整理了一半的行李,冲进隔壁的宿舍去上网。
邮箱打开了,是一封信,我怀着很复杂的心情读着
“胡子啊,有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我一直等着,等到现在,才发现这很蠢。
“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你其实是很可怜的,你自卑,你狭隘,而你自己却又不愿为改变这些而努力。
“我曾经是想改变这些的,一直到我写这封信之前。我希望你能因此有一个改变的理由,我是真的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却不停的退缩,有时还摆出可笑的架子,你知道吗?真是可怜!那天我是逃了课的,可是你一直没来。我当时真是觉得很冷,我在想,我是在做什么啊?为了这样的一个小子付出,值得吗?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你却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理由,我会怎么想啊?你想过没有? 我还蠢到一直等你真正的道歉,等了两年,却什么也没等到。车上你给我披衣服,可是连一个认真的对不起也不说,我的想法会是什么。你的想法我一直清楚,可是我自己清楚有什么用,你自己清楚吗?为了你自己的这段感情,你付出了多少,你付出过没有。如果你肯为自己的想法而付出行动,也许我会觉得欣慰些,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晚了,我对你的看法只有可怜,可怜。”
我有点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把信删了,然后冲借我电脑用的兄弟打招呼,然后回宿舍,继续整理我的行李。
我认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我远远的离开了雪的世界,象个输的精光的赌徒一样,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不知道有什么压着,很沉很沉。
大四的春天,是个很暖的春天,漫天的阳光,漫天的生机,漫天缓缓流动的微枫。突然有一天,校园里所有的花都开了,有郁郁的香气散在四周。真的是一夜花开。我突然想起了发生在很就以前的事情,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停的问自己,曾经可能属于我的花会在一夜之间开放吗?
放学的时候,我接到雪的电话,要我去我们学校外的快餐店找她,我的心莫名的开始狂跳,隐隐的,我嗅到了花的馨香,我尽量的控制自己,慢慢的走出去,没有跑起来。
我看到了雪,一脸温暖的笑容,如同曾经那悄悄的阳光。但她的身旁坐着一个瘦高很有文气的男生。
“介绍认识一下,”
我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是笑着点头,笑着点头,然后我笑着说:
“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值得庆祝啊,喝点啤酒吧?”
雪也笑了,说好啊,看你喝不喝得过姐姐。那男生就陪着她笑,一脸的疼爱。
我笑着给三个人都倒上酒,正好一瓶,雪和那男生都举起了杯子,但我的手里却握着瓶子,我自己都不知道瓶子是怎么飞出去的,就好象不是我挥出去的一样,那瓶子击中了那男生的头,瓶子没有象电影里那样碎掉,但那男生的脸却一下子变白了,很白,然后,血从头上渗出来,他高高的身子开始从椅子上滑下来。
雪哭着喊:“程**你干什么?!”
那男生见雪哭了忙说:“我没事,你别哭啊,别哭啊”但他的声音细得象蚊呐,他想用手撑住身体,但却没有一点用,还是软软的滑下去了,滑在地上,平平的躺在地上。
雪坐在地上,使劲的拉那男生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拉不动,她还低着头不停哭:“程**你别吓我啊!我马上送你医院,”
我突然惊醒,我立刻跳起来向门外逃,一直跑,一直跑,没有人追到我,我一边跑,一边听到自己的哭声,象被深深的埋在胸膛里,又象洪水一样凌洌让人痛楚,我跑了好久,然后蹲在地上,哭,手里还握着那个瓶子。
后来我没有被抓,那男生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没事了,我相信是雪不让他报案。
我没有想到结局或是这样,我没有想到我最终竟是这样从雪的世界里消失的,我没有想到她后来真的把我当成了弟弟。我什么都没有想到,没想到。
未来的某天,我看到有雪落在冰上,但雪永远进不了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