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路上都能看到逃难的百姓,或是与江彤月一样马车代步,或是步行,江彤月自马车上往外看,四周苍茫的一片绿,沿路是背景离乡的人,说不出的凄凉。
但至少,别人一家人都在,只有她,除了同行的如砚,便只有她一个人了,父母被葬在扬州城那一片血色中,而她再不是江家小姐,可能也再不会回扬州城,就像截断的一世,迎面而来新的一世,她注定一个人,前途未卜。
她要往杭州,父亲临死前说过,如果可以逃出去,让她投奔避战于杭州的大娘,她确实也无处可去,可能少不了遭白眼,但总比没有人可投奔好。
路边有孩子的哭闹声,让江彤月回过神,是一家三口,妇人抱着孩子坐在驴车上,丈夫在前面赶车,妇人怀中的孩子三岁多大,正看着江彤月手中的一块糕点不住的哭闹。
那是白小玉留在马车上的干粮,她对那个人如此的憎恨,此时却坐着他给的马车,吃着他备好的干粮,她心里苦笑,回头问如砚又要了一块,递给那孩子。
孩子虽然很想吃,却不敢接,求救似的看着母亲,母亲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对孩子道:“想吃就拿吧,谢谢这位漂亮姐姐。”
孩子依言谢了一声,欢快的接过塞进嘴里吃起来。
江彤月看着那孩子,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只是块糕点就这么高兴,他不会知道亡国之恨,也不会懂至亲被杀之痛,还有……,她又想到白小玉,垂下头苦涩的笑。
“这位小姐,就只有你们夫妇二人吗?这是要逃去哪里?”吃了江彤月的一块糕点,妇人便与江彤月攀谈起来。
夫妇?江彤月看看身边的如砚,如砚看来是要澄清,却被她阻止了,说道:“父母在扬州都被清兵杀了,只有我们两人逃出来,这是要去杭州。”
“唉,那些杀千刀的狗贼,我丈夫的父母也死在城里了,还好我是外乡人,母亲不在扬州城,这帮蛮子真不是人哦。”妇人说着抹了几滴泪,抬头问前面赶车的丈夫道,“他爹,杭州城可是安全啊?”
妇人的丈夫看来是个老实人,回头道:“杭州听说也不安全了,前段时间走买卖的宋哥说那边也已经有很多有钱人家逃离了,这位小姐,我看你别去杭州了,跟我们一起往湖南去吧,那里听说清军暂时打不进来。”
江彤月看看如砚,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道:“我有亲戚在那边,还是要去看一下的。”
那家丈夫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行了不到一日,只见前方逃难的百姓纷纷往回跑,江彤月看着不对,让如砚下马去问,如砚拦住一个,问了一下,那人道:“杭州那些地方就不要去了,官道也不要走了,全是清兵,走小路再往南走吧,不然没活路了。”
如砚回马车上,问江彤月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江彤月看着那些急着往小路跑的百姓,道:“看来杭州是真的不能去了,我们也走小路,跟着刚才那对夫妇,往湖南去。”
“可是湖南我们人生地不熟啊。”
江彤月道:“总比被清兵杀了强。”
于是,一路往湖南方向。
江彤月是从未出过扬州城,只是随着一群往湖南方向的人乱走,越往南,山越多,路也越难行,走的又是小路,江彤月在马车上被颠得快散架了,只得下车来走。她自小缠足,这样走山路对她来说也苦不堪言,幸亏一路如砚搀着扶着,才勉强走了几日。
这样走了十几天,已到了湖南境内,路全变成了山路,如砚在前面牵着马,让江彤月自己扶着马车走,江彤月看着自己的“三寸金莲”恨不得直接剁了算了。
眼看就要天黑,但一群人还没有找到可以落脚,山势相对平稳的地方,后面人一直在催,江彤月不想耽误其他人,咬着牙快步往前。
正走得一身汗,却见自路边的林中窜出好几匹马来,马上几人手提大刀,叫嚣着向一群人冲过来。
江彤月听到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了,是山贼,快逃!”
一群人顿时乱作一团,但哪里来得及,山路不好走,又拿着行李,根本逃不快,一群人被山贼赶在一处,竟没有一个敢反抗。
为首的山贼大概三十多岁,尖脸,鹰钩鼻,看上去凶狠而奸诈,冷冷地看了眼众人,冲几个手下道:“年轻的妇女留着,其他的杀了,拿了值钱的东西走。”
他此言一出,马上有人跪地求饶,但直接被砍了,还有几个年轻的想反抗,也皆被砍了。
江彤月心里怒到极点,这些人不是满人,怎么比满人还凶狠,不去杀清军,却在此处趁火打劫,对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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