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就地急滚,逃了开去。
梁玉暗自叹气,如此缠斗下去,虽尚可支持片刻,可究竟并非长久之计。
江涌见手下一时半刻无法拿下梁玉,便纵身上前,伸掌向梁玉直劈过去,只是忌惮对手了得,一掌击过,不敢再施后着,立即退开。
梁玉一让,脚下站立不稳,向前扑出。
江涌瞧出便宜,刀未出鞘便直接砍向他左肩,这一下打了个正着,喀喇一声响,锁骨断裂,疼得梁玉几乎晕厥过去。
和那些笨手笨脚的军卒不同,江涌吃侦缉这碗饭的时间长多了,若是再拖延下去,那岂不是笑话。
陈唱见梁玉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将矮几撞倒了一片,其上的碗碟落地摔得粉碎,眼瞅着就要束手就擒,这时饭铺之外忽然金属铮鸣。
下一个瞬间,一阵熟悉的破空之声刺入陈唱的耳膜,然后血花四溅。数名军卒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胸口上均多了一支乌黑的弩箭。
这时候,又有数支弩箭擦着梁玉的头皮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几名军卒的咽喉上。
陈唱、水灵儿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奇变惊呆了,纷纷就地躲藏,李掌柜的骇得双膝一软就跪到地上,像是一只鸵鸟一样趴在地上,心中不住地祷告。
饭铺之中混乱无比,登时失去了控制。
江涌将环首刀抽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对手下军卒喊道:“快!快还击,外面是他的同伙!你们两个看住他!”
他立刻判断出来,那些弩箭是从饭铺对面的一个阁楼上发出来的。
混乱之中,江涌手下的军卒倒下了近一半,剩下的则躲在掩体后与对面阁楼上的敌人对射,等阁楼上再无弩箭射出之时,受伤的梁玉已经消失不见了,其所站立之处,是两名军卒的尸体。
陈唱看着满地血淋漓的尸体,整个人瘫倒在地,头疼欲裂,愧疚、震惊、悔恨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一股脑儿涌入心中,歇斯底里地撕扯着他的神智。
陈唱虽知北齐是短命的禽兽王朝,从历史大势上来看,检举北齐细作本无什么不妥之处,但眼见这么多人因他横死,还是忍不住心中愧疚不已。
难道我错了吗?
若是不出这个头的话,也不至于此。
可一旦梁玉得到的情报传递出去,届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枉死。
一时间,陈唱心乱如麻。
水灵儿见陈唱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不免心中大骇,还道是他方才被疾射而来弩箭吓到了,慌忙抱着陈唱泣问:“郎君,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现场一片混乱,自然也不会有人过多的注意他们二人。
当然,一直觊觎水灵儿美色的娄少康倒是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里,他心中不免冷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书生,竟是被吓得躲在女人的怀中浑身如同筛糠,这样的人也值得作为终身依靠?
“咳咳咳……”娄少康故作咳嗽意图引起水灵儿的主意,好让她知道自己才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郎君,你的头上……”
娄少康闻言霍然扭头,见大嘴家丁指着他的脑袋欲言又止,表情极是古怪。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油腻腻滑溜溜的,这才发现头上都是残羹菜叶,恰好水灵儿有意无意向这边瞥来,娄大郎君不禁面红耳赤、勃然大怒,对着那家丁便是破口大骂。
那大嘴家丁心未料到好心提醒自家郎君,却被骂得狗血淋透,心中委曲至极。
对江涌而言,让一个细作在他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从眼皮子底下逃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江涌几乎将钢牙咬碎,气得他一刀将矮几的一角剁下来,万万没有想到梁玉竟然还有人接应,而且追到对面阁楼之时竟然是人去楼空。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狠下心来,即便不要这细作的性命,也令他受伤不能行动才是,如今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如此,方才弩箭密密麻麻射来,他躲避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此刻就要变成一头豪猪了。
江涌暗自运了一会儿气,情绪稍稍平复,目光略略一扫,命人便将方才抢自梁玉手中的茶壶拎了过来,打开壶盖,伸出两根手指在茶壶内轻轻一摸,便夹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油纸包,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油纸竟是密密地包裹了三层,贴在了把手的一侧壶壁内侧,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小蜡丸。
捏碎了蜡丸,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藤纸映入眼帘,这种纸以藤皮为原料的,纸质匀细光滑,洁白如玉,不留墨。
他的目光随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下移动,嘴角渐渐蕴蓄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