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那少年点漆双眸,笑起来就像是一对儿月牙,“看你身上的伤势,还以为你怎么也得昏迷一天一夜呢!”
那大犬见了少年之后立即凑了上去,亲昵地蹭着他的身体,少年轻轻地扶着它硕大的头颅,刚才还凶恶无比的大犬,此刻犹如一只温顺的小奶狗一般。
陈唱痴痴地盯着那少年,这人是谁?
难道就是他把我救了?
“小兄弟,这是哪里?”
“这,是在梦中吗?”
“我还活着吗?”陈唱激动的有些胡言乱语。
少年站在榻前,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当然是活着了,阴曹地府之中哪有这般的待遇?”
“我们在河中行舟,刚好发现了落水的你,便将你搭救了上来。”
“为了救你,我的一身衣服也都弄湿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是如何投河的呢?……”
少年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让陈唱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他急急地问:“那……那跟我一起落水的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唱知道水灵儿还在紧紧地抓着他,她在投河之前似乎表现出了很是畏水的样子,没有了他的帮助,她如何能够在这涛涛河水中求生?
想到这里,陈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姑娘?”少年一愣。
见他这种反应,陈唱的心瞬间沉入了九幽谷底。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不会水,定是葬身在这大河之中,如今竟是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心念至此不禁悲由心来,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陈唱啊,陈唱,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悔恨、愤怒、悲痛,各种复杂的情绪汇集在他的胸膛之中,瞬间将胸腔内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逼迫得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楚。
他的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地靠在榻上。
少年见他这副颓废模样,不禁鄙夷道:“喂,你看看你,多大点儿事,至于如此大的反应吗?”
面对少年的奚落,陈唱毫无反应,他依然沉浸在无限的懊悔当中,脑袋不住地撞击着身后的木板。
少年皱眉撇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将你救上来,你把我们的船磕坏了怎么办?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有钱的,难道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抵给我们?”
陈唱的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少年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只有只言片语而已,他忽然停止了撞击,怔怔地看着少年,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抵给你们?”陈唱想去抓少年的手。
那少年毕竟是个孩子,见他神情可怖,当即退后了几步。
那头黑色大犬似乎感到小主人受到了威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榻上的陌生人,露出尖锐的犬牙,只要小主人一声令下,便会立即扑上去将这个威胁小主人的家伙撕碎。
“我……我……”少年的声音颤抖着,本想调头就逃,可忽地想起在甲板上跟姐姐说的那番话,他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他还要保护阿娘和姐姐,怎能被一个淹的半死的书生吓退呢?
信念电转,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握着,随时准备向陈唱发起反击:“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怕你啊,我还……有虎妞帮忙……”
大犬心有灵犀地一声低吼,似乎是回应小主人壮胆气。
陈唱也顾不上那大狗虎视眈眈地瞅着它了,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因为激动的缘故,有些用力。
少年被他攥住手腕,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方才说什么?”
“自然是……自然是……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少年错以为陈唱是因为要将他的妻子抵给自己而生气。
“我问你,她人呢?”
“她……她……她在我姐姐的卧舱之中……”
“她没死?”一激动,陈唱的手握得更加的用力了。
“哎呦,哎呦……”少年脸都绿了,“谁……说她死了……”
“那方才……”陈唱仍是不肯撒手,方才问他水灵儿的下落,这少年明明愣了一下,给他一种从未见过水灵儿或者是水灵儿已经蒙难的感觉。
“你先放开,放开……哎呦,哎呦……”少年紧皱眉头,痛哼出声,用力挣了几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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