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梁郡热不可耐,但凡坐着一动不动也要汗流浃背。颜黎一连三日都在小楼里,不是看看闲书,就是弹弹琴,顾全则在她身侧摇扇,形影不离。自从那晚后,顾十六再未来过小楼,这人还对她下了禁止令,禁止她出小楼,换言之,她被软禁在了小楼里。
在这三天里,每一日的清晨,她打开小楼窗户,总会看见一抹大红的影子在湖中凉亭翩翩起舞,对着她笑容诡异,浓浓挑衅的意味。她也住进了清河庄,每日清晨来到湖亭与她遥遥对望,这就是顾十六说的,让她与殷子昔远离的法子,软禁她。
今日颜黎又如往常一般打开窗户,湖亭里空荡荡,未见殷子昔的身影,没有了艳红的突兀,眼前的湖景终于和谐地美上了几分。
“小娘。”顾全进房屈身,试探地问颜黎:“十二郎来了梁郡,郎君设了洗尘宴,问小娘去不去?”
“哪个十二郎?可是顾十二?”颜黎慢条斯理道。
“恩。十二郎从建康千里迢迢地赶到了梁郡。”顾全点头道。
“不去。”明知我不喜士族宴局场合,还派人来请。
“郎君说,小娘不来,宴局不散,让小娘自己琢磨。”
“洗尘宴何时开始?”
“已经开始了一个时辰了,刚刚郎君才派人来请小娘。”想到顾淮说小娘的琴艺,在建康也是可以排得上号了,顾全补充了一句,“或许只是想让小娘去弹琴娱乐而已。”
“知晓了,你拿好琴在楼下等我。”顾全闻言拿来古琴,退在楼下等候。
颜黎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细想了一番,决定不做任何装扮,素面朝天地去宴局。士族宴局少不得酒与药,平常那些子弟狂放惯了,喝上了酒,借着酒意更是肆无忌惮,此时宴会已过半,众人应该正是酒酣耳热,难免有些荒诞行径。
小厮带路,颜黎来到举办宴局的小院,站在门边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可谓酒气熏天,再看众人的醉态,五花八门。叶郡守酩酊大醉,抱着酒瓶扑倒在地上酣睡;羊五郎与孙二郎酒兴高至,把酒当歌,声振屋瓦;殷七郎怀抱姬妾,二人东倒西歪,打情骂趣;两位素未谋面的郎君相互拥着忘情地亲吻;几位醉醺醺的郎君,则在观看正在小院中央翩跹而舞的殷子昔,为其鼓掌合音,连声称赞。若论荒诞非顾十二郎莫属,他赤-裸着上身,下身脱得只剩亵裤在场中手舞足蹈,观其脸红如关羽,步履蹒跚,已是如醉如狂之态。
“哪来的小娘啊,长得素净了些,索然无味。”顾十二郎跑到颜凝跟前,喃喃了一句,又奔跑回院内。忽然猛地扑倒正在跳舞的殷子昔,殷子昔避之不及,被他一把抱住,顾十二郎则如狗一般舔上了殷子昔的脸。殷子昔一心想要挣脱,使劲挣开,奈何被顾十二郎死死拽住,挣脱不开,二人一来二去滚成一团。
无舞助兴,院内的郎君转而杯酒言欢、侃侃而谈,无人来拉开顾十二郎,任由二人继续在地上翻滚。
今日殷子昔装扮精细,妆容妩媚,刚才又是舞态生风,一番婀娜多姿,难怪酒醉的顾十二郎起了垂涎之心。
南燕向来男尊女卑,女郎攀附男郎而存活,再强势的女郎若无男郎保护,终究也是要沦为男郎的玩物,因此,南燕女郎稍有姿色都是早早结婚,为自己寻一庇护所。殷子昔一心想嫁顾十六,拒绝其他士族一切求娶,士族子弟都知道殷子昔是在等顾十六,奈何顾十六一直未开口迎娶她,妾有心郎无意。顾十六不近女色,从小到大只有她殷子昔一人近得了他的身侧,殷子昔也就觉得很安心,早晚而已,她还等得起。
“小娘,来一起乐乐。”三个有点醉意的郎君拎着酒瓶,相互搀扶着来到院门口。
颜黎细看了一圈内院,不见了顾十六的身影,宾客尚在,主人却不知了去向。既然顾十六不在,她也正好可以离去,如此放浪形骸的宴局,实在是与她格格不入。
“别走啊。”三人团团围住颜黎,一人上前嬉皮笑脸,对颜黎动手动脚起来。
颜黎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一脚将轻薄她的郎君踹倒在地,吓得顾全脸一阵白,急忙去扶王三郎。这可是琅琊王氏的三郎啊,惹不起啊,小娘这一脚,踹得不轻啊!
其他二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道:“哈哈……王三郎,不经用啊,不经用啊。哈哈……不堪一击啊!”
王三郎歪歪斜斜地倚着顾全站起来,嬉笑道:“诶,醉生美酒,梦死花下,人生乐事啊!求之不得啊!”
“哈哈哈……”三人同时放荡大笑。
颜黎带着顾全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小院,顾淮脚步匆匆地从前方走来,停在颜黎眼前,作揖道:“郎君今日饮酒过多,刚刚去了小楼休息,劳烦小娘好生照顾。”
“吾最不喜酒醉之人,日后告知你家郎君。”颜黎语气如冰地说道。
“生为士族,谁人不饮酒!醉个几次,实属正常,小娘小题大做些。”在南燕士族里,哪个郎君不喝酒,嗜酒如命的郎君更是司空见惯。喝酒助兴,哪有不醉的道理,这小娘真是傲脾气!
“小题大做?如此简易,为何你不亲自伺候你家郎君!”
“小娘,我们快走吧,怕是郎君等急了。”顾全在旁催促道。他不知道这个小娘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明知故问的事,还要人说出来。还不是郎君喜好你,喜欢你伺候,给你个机会接近郎君,还不知道珍惜,换成是子昔小姑,老早就是若获至宝、欣喜若狂去了。
“我还要照应着院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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