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耳,郎君说端了你这花楼。”一旁仆隶愤愤道。
“猫儿,勿恼,待我弹来。”身在红楼,被客人恐吓也是家常便饭,颜黎早已习以为常。
一只圆滚滚的黑猫忽然穿过帷帐,长毛华丽飘逸,像一个黑绒球,它来到颜黎琴前,对着太极一阵瞄瞄叫。太极转转耳朵,四角叉开,趴在琴桌上,已然复寐,不理会黑猫,变成一只睡貉。
“顾十六有只白貉迷倒了建康女郎,众女爱不释手。想着,我怎么也不能在健康女郎那失了玉郎水准,便寻了只西域波斯猫,取名无极。等无极大些,将就着许给太极,与顾十六结个亲家。”
“预祝十郎早日达成心愿。”
“过来与我同坐。”陆酉遣走仆隶,房内只余他与颜黎二人。
“诺。”对于阴晴不定的陆十郎,颜黎还是有些忌惮的。她走出帷帐,跪坐陆酉桌前。太极跳下颜黎肩膀,将头埋在陆十郎酒杯里,喝起美酒。
“我寻你,费了好一番功夫。”陆十郎为颜黎斟上美酒。
“十郎,寻我作何?”被他笑面虎盯上,绝非好事。
“一见小娘如沐春风,不见小娘心如蚁噬。”陆酉这是说,她看见颜黎就像春风吹面、心旷神怡,看不见颜黎就像蚂蚁噬心般难受。
“郎君,对我这浪荡之人生心了不成?”
“趁我未嫌弃你,你跟着我吃香喝辣,好过在花楼侍候万千男郎。”
“待在花楼,自食其力,未觉不妥。”颜黎满不在乎说道。
“待在花楼,岂是长久之计。你在扬州的姘头司马舜如今做了北燕三皇子,南燕贵族都在寻你挡箭,你现在已是畅销之物,炙手可热。”
“如此说来,南燕容不得我。”
“在新昌郡,殷平夏动了你,我废了她两指,可为你解恨?日后要动你的人怕是只多不少。若无靠山,你如何安宁。”陆十郎凑过来低声道。
“原来是十郎废了殷平夏手指,若是我再暗中告诉她,十郎也难逃她的记恨。”颜黎柔声细语道。
“你这小娘可真是好,对恩人恩将仇报。”陆酉露出一丝恼怒,夺过手中颜黎的酒杯,一饮而尽。
“十郎出于何意,为我动了殷平夏?”
“郎君我是一颗真心为小娘,你若跟了我,你弹琴我说爱,恩恩爱爱,羡煞旁人。有何不好。”陆十郎嘴角堆起一丝媚笑。
“十郎可愿娶我为妻,一生一世,只我一人?”
“小娘子口气好大,想要独占郎君我。原本想顾十六对你非同一般,如今却肯放任你离去,想来也是被你这异想天开给吓跑的。”
“你今日来花楼痛饮,可是欢喜?”
“有何可喜。他又比我早来了一步,我又比他晚了一步找到你,失了先机。”陆酉又喝了杯酒,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喜娘子,滚过来。”
喜娘子听见传唤赶紧进门,笑容满面:“郎君,有何吩咐!”
“我买了你花楼的琴者,多少开价。”
“郎君,她卖艺不卖身,我这儿也没有卖身契啊!她若不愿,我也没办法啊!”
“我买下你这花楼,多少开价。”陆酉面露凝色。
“哎哟,郎君啊,莫要说笑啊,这花楼可是我心血啊!”
“既然买不得,我便端了你这花楼。来人!”
“哎呀,郎君啊,不要啊,不要怒,不要怒,我想我想,让我想一会。哎哟。彦离啊,你快快随陆十郎走吧,你不走,他会拆了我的花楼的。”喜娘子哭哭啼啼,哀声载道。
“十郎,你醉了。”颜黎淡淡地说道。
“是啊,我醉了,醉得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在她面前,他失了虎威、失了心,无法随心所欲、无法置若罔闻,对她爱不忍释,他的心里已有了打不得、不忍杀的人。
“你若能应了我说的,我便应了你,一世随你。应不得,你且离去,勿再叨扰。”吴郡陆氏十郎的妻室,多少贵族女郎虎视眈眈,这些都不是她该碰的。入了他的后院,无权无势的自己哪里是那些高贵士族女郎的对手,即使陆十郎允了自己妻室,凭现在的自己也是坐不稳那位置的。与他陆十郎,她自然是明白的,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求而不得,纠缠自己罢了,若是当真就输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若执意,我不强求。你作茧自缚,自讨苦吃。走!”陆酉一脸怒气,甩手离开。
“十郎,不送了。”颜黎慢慢说道。
“郎君,不要生气,我们送你。”喜娘子含笑说道,带着一群女郎簇拥着陆酉下楼。
陆十郎走了,不过他将驼铃留下了。喜娘子接过驼铃心花怒放,将它高高地挂在花楼大门口,客人无论进不进门都看得见。谁都知道有驼铃的地方,便是陆十郎的地盘,有陆十郎照应,她的花楼可高枕无忧,财源广进。一物降一物,这扬州琴者降得住老虎,她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