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不全,无双腿,白骨上方石壁刻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潭深千尺,内有凶兽。他的腿许是潭内凶兽咬断。既然他的尸骨能在岸上,河岸应是安全的,水中凶兽应是无法上岸。我先下水查看查看,你在此处等我。”玉簪绾起青丝三千,袖落又现玉面郎君。
“不,等我休息片刻,我随你一起,先前我有随吕三郎习练强身健体之术,虽无高强武艺,也可防身。若是兽怪凶猛非常,我也会先行回撤。”
“善。水中细致些。给你防身。”顾十六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递给颜黎。
“匕首,我有带在身上。”颜黎从鞋中拔出匕首,刀光寒栗,凌空削纸不在话下,锋利十足。
潭中深水泛着绿光,无法见底,顾十六掬一把潭水在手,透明清澈。
“潭水泛绿,小心些水下水藻。”
二人利落跃身跳入水中,潭内绿草茂密,摇曳身姿,飘动的水草多为八尺高,极易被缠住手脚,无法动弹。拨开层层飘荡的绿带,一头凶兽形似神龟,蛇尾豹纹,无四肢,正在低头伸舌吃草,察觉异样,它立即转身扭动尾巴,目露凶光,迅速游向二人。顾十六大手一挥,示意颜黎回撤,二人赶紧往水面游回。回游地有些快,颜黎有些撑不住,一口气没憋住,本以为要呛水了,居然发现水进入鼻腔气化,水变成了气体,在深潭中能自由呼吸,实在蹊跷。
刚刚爬上岸边,深潭凶兽就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血红舌头。血红舌头打在岸边,打落众多碎石。凶兽收回舌头,面目狰狞地瞪着二人,尾巴拍打水面,溅起水花落在岸边,水声哗哗犹如下雨。一刻钟后,凶兽又潜入水潭,水面微波荡漾,恢复平静。
“待在岸边,无食无火,难逃饥饿冷冻,总有一死。我入水后,发现凶兽食草处有一米宽的石洞,凶兽巨大,无法钻入,若能游进洞内逃脱,应能解此时之困。”
“可是巨兽身背重壳,坚硬如石,行动敏捷,近身缠斗凶多吉少。”
“可等凶兽打盹,放松警惕再行入水前往,况且潭内水草茂盛,利用身形矫捷的利势,穿梭水草之间或许也是柳暗花明之策。我先行下水打探,你先行休息,此时也仅能坐等时机成熟了。”
洞顶渐渐暗下来,洞内陷入黑夜,湖面漆黑。夜晚水下漆黑,无法听清、看清甚是凶险,倘若惊动打盹凶兽,稍有迟疑,逃脱不及,便是有去无回。二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明日凌晨再行动手。
“你因何事惹到殷平夏?”
“为了出城令牌,先前诓了她一回。”
“你胆子不小,以身犯险。”
“无令牌出不了城,也是无奈之举。”夜晚冷风从洞顶缝隙吹下来,吹得身体哆嗦起来,颜黎将头埋在双腿间,蜷缩一团,身体格格发抖。
顾十六将颜黎一把纳入怀中,他背靠岩壁,双手抱住她的身体,二人紧紧相依。
“你我命悬一线,此时不曰礼数且当相互扶助。此时你若冻死,我也缺了伴,无聊之极。”
“过了今日,不知明日。既是生死相依,你可许我一事?”颜黎将头靠在顾十六手臂之上,冷夜寒冷依旧,心却温暖万分。
“你且说来。”顾十六轻柔抚摸颜黎的青丝,嘴角含笑,风流倜傥。
颜黎转身挺直腰板,直直地看着顾十六,顾十六停住左手,温柔地看着颜黎。暖玉在侧,一释冰寒,颜黎嫣然一笑,双唇覆上他的薄唇,双眼望进他黑曜石一般的双眸,起初如入深潭,不知所措,随后如见彼岸花开,温暖如昔。
“果真是浪□□郎。”顾十六擦擦嘴唇,谦谦而笑。
“未尝过男郎滋味,不免遗憾。玉郎唇齿留香,甚是回味无穷。”颜黎背对顾十六,将头搭在他的臂膀上,极是自然。
“了了心愿,你可愿说说你与庶族小儿那些旧事?”
“不愿。说来伤心伤神,这辈子亏欠他的,只能下辈子还了他。”
“一事换一事,你才不亏欠于我。听闻芍药花节。”
“为何你好似很了解我一般。你从何听来此事?”她与吕舜相识于扬州灯节,她从未与人提及,他如何得知?似乎他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出了她对他的了解,甚至还超过了她心中的预想。
“若是我能出了这方洞天,日后也好替你了了那些心愿。”顾十六答非所问,无意理会颜黎的问题,一招步步紧逼,有意逼她不得不说。
“明日吾将性命不保,你可愿说于我听听,你为何数次替我解围。你我相识不深,何来缘由?切莫敷衍我。”
“长夜漫漫,你且慢慢说完那些旧事,而后我便如你所愿。”
岩溶洞中,男郎青丝垂散背靠岩壁,放手于女郎腰间,女郎伏卧男郎膝盖,黑发垂地。忽逢春风绕青丝,一室安宁落心间,春夜一度火烛明,故人不知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