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
维尔希对阿诺法说道,“至少他们会派出两路的人马来对付我们,姆朗石林遗址,这个完全陌生而充满危险的地方,我们是不可能单独行动的。”
小船缓缓地划开湛蓝色的水纹,这里是一片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们必然会在登岸口等待着索为他们到来,在姆朗石林遗址,占据了绝对地理优势的姆朗人必然会在那里设下埋伏。在船第二次驶进莫桑大峡谷的河流时,在这片深不可测的水域上,对于来自西漠的人,几等同于断绝了他们的后路……”
维尔希微微勾了勾唇,“莫桑大峡谷内有因地理异况而特成的回流风向,在没有特殊天候的情况下,这股不受干扰的回流风对于箭矢的帮助难以计算。天时,地利,人和,姆朗人真是利用的分毫不剩下。”
阿诺法沉默的望着她,“这些人会死。”
维尔希神色不动,“这样下去的话,或许。”
阿诺法将视线落在了船尾不远处正在笑谈的小战士卡西拉和摇橹人康德,以及神色默然端坐船尾,一直抱着长剑的卢修。
他道,“你希望看见他们死吗?”
维尔希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他们一定要活吗?”
阿诺法像是被问怔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让他觉得莫名熟悉的对话,熟悉到即使到现在骤然听闻也有一种骨子里泛寒的冷意,只是因为年时太过久远而只能抓住一层淡薄的剪影。
维尔希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阿诺法,我曾经说过,你们永暗一脉的人族其实从来都不了解人族。”
永暗。
这是一个族人从出生那一刻起,直至死亡,也不曾被任何温柔相待过的一个被神所遗弃的族落。
黑暗,卑谦,畏缩,恐惧,冷漠,凶狠,残忍。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生存的人,即使还保留着一丝良善,但这份良善因为太长时间的处于黑暗而泛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永远也不要因为身处黑暗而失去心里的光明,更甚至放弃了追逐这片光明的想法。阿诺法,你知道吗,那将会变得非常的恐怖。因为从那一刻起,你将真真正正的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那阴冷的,永远充满着冷漠残忍与仇恨的黑暗。
维尔希合上了双眼,掩下了眸里一片让人不解的的浮动。
维尔希伸手抱住了自己,突然,她笑了起来,轻声暗语道,“阿诺法,我希望你要一直的记住这一点,一个人的生死,永远都不要由别人来决定,它应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
阿诺法望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维尔希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恬然而平静,“不要将决定自己生死存亡的绝对因素寄托在任何除自己之外的人的身上,无论那个人是谁。把自己的性命寄托给别人只是弱者的行径,这对于战士来说毋庸是一件耻辱的事。”
阿诺法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维尔希微微抬起眼睛望着他。
阿诺法说道,“静观其变,适时出手。”
维尔希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怅然之色。
小船缓缓地驶过了莫桑大峡谷,眼前已经隐约可以看得见岸口。
让人觉得诧异的是,这个传说中极度排外凶悍的土居人并没有出现,并且没有任何的埋伏与伏击。
众从双脚离开小船踏上了岸口。
眼前是低矮稀疏的灌木,与塔克西米修森林形成了天壤之别,入眼之处最为显目的便是巨石遍林。
看上去很是荒凉。
康德叨着烟向下了船伙伴们招了招手,“嘿,卢修,维尔希,小家伙,你们就先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把船划过去将他们载回来。”
卢修抱着长剑点了点头,“小心些。”
卡西拉背着大大的背包开心地向康德挥手,“康德先生,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要快些来呀。”
康德笑了起来,“我会的,你们就放心吧。”
“尽量沿着莫桑大峡谷左侧的单峰行船。”
维尔希望着他抛下了船绳,说道,“安全起见,以防万一。”
“嗯?”
康德有些疑惑的望着她。
卢修望了一眼高耸的双峰,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遇到攻击的话,尽快弃船登陆,近岸行船注意暗礁水草小心搁浅。”
“嗯。”
康德明白过来,他捻着香烟微笑的向维尔希致谢,“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谢您的示警。”
***
姆朗石林遗址。
巨大的石头四处分布着,看上去非常的凌乱荒颓。脱离了炎水滋润的土地覆着一层来自北渚之地的霜寒之气,与林中沼泽的毒障混织一起。
这是一个以巨石筑基的先始部落。
地下,是彻底被挖空的如同蛛网一般纵横交结的地道,像是一个巨大的地底迷宫一般,晦暗,错综复杂,仿佛遍寻不得一条出路。
这是一条几乎没有人进来,也几乎没有人出去的路。
迷宫的中心是几个相连在一起的部落群帐,四周只扎着一束熊熊的篝火,昏暗的点亮着地底的黑暗,监视着地底下的空气。
(姆朗语):“第一波异乌已经到达乌鲁戈岸口!”
(姆朗语):“一共多少?”
(姆朗语):“四个,现在只剩下三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姆朗语):“返驶船已重新到达莫桑峡谷的界面处,进入弓箭手射击范围内。”
迷宫中心最高层的一座帐落响起了一片窸窣的异语交谈声。
摆满了全帐的风信石和信针,有一个身形枯瘦的男人正在摆动着仪器,测调着信息频数,那是一双非常灵活的手,和一双沉静诡谲犹如绿猫眼石的眼睛。
这是姆朗石林中的监信天台帐落。
帐内只有两个身穿灰色布袍,头戴褐蓝花翎的男人。灰色的长袍上,有绣工重色刺上去极具有姆朗部落风色的深蓝橙紫交错白花纹,艳红色的襟纹上更是绣有一排用金线细绣像是烙印一般绣上去的姆朗文字。
地道里本来是非常阴冷的,但是由于突然有陌生人进入,让这个部落如临大敌,两个监信天台的男人不断的冒着汗水沉着忙碌着,半襟上的兽皮披肩被他们随手扔在了远处的兽骨衣架上。
(姆朗语):“太阳五点方向。”
(姆朗语):“那个女人离开了目标埋伏地点。”
帐篷内另一个男人则极速的一边标绘着地图一边计数着距离,并且不忘记录下同伴所测收到的信息内容。
(姆朗语):“三个人已离开目标埋伏地点!”
(姆朗语):“目标已分散行路!”
(姆朗语):“情况有异!”
在石桌上记录的男人草笔极画了简语,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问道(姆朗语):“扎阿莫得,他们往哪里去了?”
信针上的接收器不断的传着一条条奇异的轨道乱码,扎阿莫得神色依旧是沉着的,只是神色越见的灰槁严肃。
突然,那一排排诡乱的符纹电码倏地变成了一根平直的直线。
扎阿莫得望着手中的接收器,停下了手,之前高强度的调频和计算突然的松懈下来一时让他的手指看上去有些僵直。
他说道(姆朗语):“有魔法师阻断了信息的传流,从最后一次收到信息的电波来看,波长大约在1046阮,信码计数电波的传播速度在数均一沙朗128里德,粗略估计干扰后会受到数约数均一沙朗3英德倍递的缓迟。”
扎阿莫得将手中的接收器放了下去,大步走向了同伴。石桌上是摊开着的一张绘制的极为详尽的地图,负责记录的扎姆西斯默契的计算着地图上的方位。
扎姆西斯用笔头指着地图说道(姆朗语):“从乌鲁戈岸口登陆后会一共有九条路,四条通向北渚之地,两条通向禁谷大巫岭,两条通向卡卡德安大沼泽,一条通向吉维吉拉毒岭。”
扎阿莫得望着石桌上摊开着一块块地图,(姆朗语)“禁谷大巫岭有三座高山,与地面角度测平微计都在70安以内,不会是这里。”
扎姆西斯点头,(姆朗语)“吉维吉拉毒岭也是。”
扎阿莫得沉默了一会儿,(姆朗语)“登岸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扎姆西斯再点了点头,(姆朗语)“是的。”
扎阿莫得用笔划着地图,(姆朗语)“小孩子的脚力最多只在25–36华德左右,卡卡德安大沼泽的入口在极西之地,从位置来说,极西之地会有大约4安的偏移,不计阻碍,以时间来说也不会是这里。”
两个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