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甘,他自小便与毒为伍,做着人人皆是不喜的勾当,如今因着一技之长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他怎可被这区区炼香师给比了去。
“千羽公子!莫怪……”回雪莫名心悸,只盼着祖陌此番没有惹着他。
听着回雪这声祈求,千羽眸光一颤,嘴角溢出苦涩。
原来这世,她的劫是祖陌,可他呢……他还能做什么,只能顺着她心思罢。
心思收起,千羽将玉琴竖放在一旁,任由飘零的玉兰将玉琴覆盖,起身走到桌旁,捻起一粒傍琴台,对着祖陌淡淡道:“此乃傍琴台,抚琴所焚。”
祖陌听不出他话中之话,只不耐的皱眉:“那又如何?!”
千羽向祖陌走去,从他身旁站定,伸手递给地上的回雪。
回雪瞧着往自己伸手的千羽,又看了看一旁已然黑了脸的祖陌。只抱歉的笑了自己扶地起身,发丝衣衫未理便在祖陌身旁站好。
回雪见千羽收回手,透过祖陌在看着自己,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去看他。
她方才看得清楚,千羽的眸底分明有些伤色。千羽似乎与她极为熟稔,但她的的确确不曾见过千羽。
似乎也看出千羽待回雪的不同,祖陌心里愈发猜疑。眸光往后一瞟,见回雪似乎也很是纳闷,便收起心里猜疑。左右今夜再问问回雪便是了,当下紧要的还是探探这炼香师的底子。
“你究竟想如何?”祖陌略收起火气,只将回雪的肩膀揽住,似乎在同千羽宣示,回雪是他的妻子,他惦记不得。
“世间的香大多怡情。”千羽身子一旋,背对着两人,声音清清淡淡悠悠闲闲,可那玉兰花随风而落,将他整个人笼在花雨里,却添了他一抹落寞之意。
祖陌不耐的皱了皱眉,却也没出言打搅。
“可这世间愈发是美好之物,便愈发的有毒,阁下是毒师,这自然不必千羽来告知。”说罢千羽从袖里掏出一方折叠好的黄纸,打开将其中的粉色香粉投在一株玉兰之下。
霎时,那玉兰枝杈纷纷萧瑟腐朽,玉兰花瓣飘零成一场盛大的雨,飞旋的花瓣携着淡淡的清香,落地为泥。
一场绝美的花雨,一场盛大的死寂。
待最后一瓣落地,香气随风而散,那株玉兰已然死绝,只留下乌黑的树身还在地里苟延残喘着。
祖陌身子已然是僵住了,他从未想过,香料也可有这般霸道的毒性。但他毕竟还是倨傲的,他只觉着千羽此番来雁愁关,必定是有所图谋。
他猜得不假,千羽的确有所图谋,只不过谋的不是权财,而是一个人罢了。
“你为何要来此。”
“皇命。”
千羽落下一语,便抱起地上玉琴,走进屋内。徒留一地零落,携去半院风光。
祖陌目光凝着千羽,待那抹雪色全然消逝后,揽着回雪的指尖狠狠往她肩膀刺入,渗出点点鲜红。
“去寻你师父。”
“夫君想对付他?”
“怎么?”祖陌一把松开回雪,左手捏住回雪的下巴,迫使她的眸子对着他的眼,“你可是心疼你的奸夫?”
“妾身没有,那公子不是。”
“那便寻你师父来。”祖陌勾起嘴角,从眸底渗出杀气。
炼香师,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我祖陌不过是,送你一程罢了。
“妾身明白。”回雪垂下眸子,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
她竟不愿他死,不愿祖陌对他下手,这是为何?为何自己对那千羽总是觉着莫名可以依靠?
但她还是去寻了她的师父,在她踏上黎楚大军驻扎的地方之时,她便知晓。普天之下,唯一可让她这般为难自己的,除了祖陌再无他人。
即使是那千羽公子,一个令她觉着莫名愧疚而安心的公子。
回雪换下自己一身华裳,装扮成自己原先的模样。灰衣白靴,腰佩弯刀,袖藏花针。
她从邺北军营出了雁愁关,一路畅行无阻去了黎楚,被黎楚巡逻士兵欢欢喜喜带回了军营。
待洗去一身风尘后,回雪才见到那身着黑色大袍的女子。那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娘亲。
她是黎楚人,一个没落的氏门大族的小姐。她原姓司徒,如今是随着娘亲而姓。
在她六岁的时候,血染透了司徒家门,她看见她的爹爹被人分尸,看见家奴们一个个被砍去手脚,嘶吼、惨叫,绝望,像日头下西山后蔓延在世间的夜色,将六岁的她吞噬,瑟瑟发抖的双肩跟恐惧无措的眸子,无奈被迫的承担这一切她不该承担的痛苦。
记得那年的天是血红的,月是血红的,她的血家是红的,她的娘亲也是血红的。她至今也不知司徒家究竟是惹了什么事,竟会被人屠杀家门。
娘亲是个有傲骨的女子,空家更是世代金戈铁马,没出半个孬种。那日娘亲从二十来个杀手里救下她,身被数个梅花小镖穿透,在床上躺了三年。
娘没有流一滴泪,无论是爹爹被杀还是身中数镖,她冷静的不像一个被杀夫屠家后的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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