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节正和拨月一起绣给小殿下的肚兜呢,就见云衍掀了竹帘进来,石青色海水纹的直裰下摆已满是泥水,湿了半副衣裳,不由一愣。
云衍走到床边,看她挽着堕马髻,莹白的小脸显得更加羸弱,开口就是一句嘱咐:“这几日下雨,你不要出门,别染了风寒。”
宋静节看他样子像是有事,乖乖点了头,果然听他接着道:“新安江决堤了,父皇让我去办赈灾的事,即刻就要启程。”
宋静节眉心一跳,坐直了身子,一针扎到肉里,“嘶”得一声。
云衍蹙了眉,赶紧弯腰去看,没等拨月拦,就执了宋静节的手,抓着床边常摆的手绢按在沁血的手指头上,语气很是不满:“这些自有针线房的人去做,母妃那也不缺这个,做多了容易伤眼。”
宋静节也不觉得多疼,听了他的话也不辩,看他阴沉着的脸,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来呢?”
云衍一顿,反而笑起来,摸摸她的发心:“少则一个半月,多则三个月。我不在你有事就去找我母妃,无事也多去坐坐吧。母妃即将临盆,我却要远行,实在心中不安,烦你多帮我看顾一二。”
宋静节想到庄妃大大的肚子,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凝重的点点头:“我会多去给娘娘请安,你,你也多加保重。”
云衍弯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宋静节。
宋静节一愣,伸手接过来,层层锦帕裹成拳头大一块,她一点一点拆开,露出最里面莹润洁白的玉。
白玉只有指节大小,雕成精美的半梅状,宋静节拿近了看,只一眼就浑身一僵。
白玉刻着细如发丝的经文,一面围着古朴地四个字“平安喜乐”,指尖微颤着翻过来,果然有“馥郁”二字。
宋静节摸着白玉,忍不住泪盈于睫,听云衍在头顶说:“你那块金锁想必意义重大,我不便做一模一样的,就拿这块和田玉雕了一个,我记得大约是这个样子。”
宋静节用力眨眨眼睛,忍着泪意扬起脸,看着云衍深邃的眉眼,点头轻声应:“是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云衍笑起来:“那就好。我本想留几日,找个手巧的穿了线珠,拿给你就能戴的。如今只能就这么先给你了,公事紧急,我去了。”
说完看宋静节依旧怔愣的样子,也不指望她说什么了,站起来对拨月点头:“好生照顾郡主。”说完便抬腿走了。
竹帘响动,宋静节眼睛一闪,云衍的背阴在竹帘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孤峻。
宋静节来不及多想,掀了薄被,趿了软鞋,就奔出去。
云衍走在雨里,脚步匆匆,恍然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四哥。”
云衍一顿,脸上都凝住了,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宋静节穿着一身单薄的玉色罗衫,双手扶着门,瘦弱的身子紧紧倚在门框上,隔着雨帘对他说:“四哥,保重。”
云衍负手而立,眉眼渐渐染上笑意,眼睛亮得像夏夜里的星辰。
从云衍走的第二天,雨下的更小了,只是延绵不绝,没有停的时候。
宋静节把几件肚兜收了尾,让拨月包起来:“我答应殿下多去瞧瞧庄妃娘娘的,正好这几件都做完了,就先送过去吧。”
拨月和念礼赶紧给她穿衣服,裹了好几层,让太监举着大伞,去了飞霜殿。
庄妃在内室躺着没起,宋静节行了礼,庄妃一伸手:“过来坐。”
坐到床边的绣墩上,宋静节看庄妃脸上很有些疲惫,眼下有些微的黛青,拿了小包裹在庄妃面前摊开:“这是我给小殿下做的几件小衣裳,针线粗糙,娘娘挑能用的留下吧。”
庄妃倒有几分惊讶,宋静节进宫就报病,没怎么出门,听人报来的也是她性子冷清,不意她有这份心。倒有了点兴致,打眼看过去,五六块肚兜,有松江棉布做的极简单的样式,不锁边不绣花,布料柔软透气,也好吸汗,小婴儿用正合适。也有锦缎密密打籽绣花的,阵法密实平整,里头还加了个内衬,不能不说心思细腻。
东西做的讨巧,庄妃也舒畅了些,让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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