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样的人;那位父亲传授了他各种知识,让他能够在变幻莫测的社会中不至于翻船触礁;那位父亲让他看到了生活中的美,使他有所爱好,陶冶情操;那位父亲从未以权威逼迫他,而是以逻辑开导他,情感温润他……
虽然是父子。然而志趣相投、心心相印,说是毕生挚交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受益于父亲良多,父亲也曾说我给了他幸福和快乐。”徐元佐低声道:“虽是血亲父子,与挚交好友无异。”
何心隐能够感觉到徐元佐流露出的浓浓情感。那不是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会有的。他皱眉想了想,道:“然则父子终究不同朋友,你有些混淆了。”
徐元佐也不强辩,只是道:“为何不能将父子兄弟看做是上天所赐,最先而最不能失去的朋友?上古之世,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是否会出现父子相为友的情形呢?”
何心隐顺着徐元佐的思路想了想,仿佛站在万丈深渊的边沿,只要迈出一步,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他不由双腿发虚,重重靠在了椅背上,沉声道:“你行太远,恐见弃于父母之邦。”
哥早就回不去父母之邦了。
刚才的情绪涌动,让徐元佐略有些疲倦。他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不过这条路还是会走下去的。”
“好自为之。”何心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这四个字赠给这位徒弟恐怕称为朋友更加合适。
徐元佐知道这四个字翻译过来就是“祝你好运”,不过他也用不着担心。会将一个企业章程推演到天下制度的疯子并不多,正常人是不会做此联想的。
屋内正陷入冷场,徐元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焦躁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敲响了门,是罗振权。
“佐哥儿,布行总店的账房失火了。”罗振权道。
“大白天失火?”徐元佐站起身,对何心隐道:“师父,我先去看看。”
何心隐犹在思索之中,只是挥了挥手。
徐元佐只好将宿舍让给他,开门出来,却见罗振权脸上颇为焦虑。
“这有什么好急,账房里又没有值钱东西。”徐元佐淡定道。
罗振权又急又气,道:“你刚刚接手布行,账房就失火,里面全是账簿,你怎么办?”
徐元佐压了压手:“稍安勿躁。”
“还安什么安!”罗振权真的急道:“你真不担心有人来诈你么?”
“不担心啊。”徐元佐仍旧稳如泰山的风范,缓步朝外走去:“我看过那些账簿了。”
“那又如何?”
“就背下来了呀。”
“……全……都……背下来了?”
“当然。”
“……”
徐元佐看着瞬间被打懵了的罗振权,心中暗暗笑道:若是没背下来,焉敢叫人放火?少年啊,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若是自己准备好了,机会却放你鸽子,那就创造一个机会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