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瘦弱不好练武,
又恰好有些医术,便留在营院里做起了军医。
我们住的院子,不过营院的一角,
宿城的军营很大,更是有许多和大焦一样的官兵驻扎于此,
除了白日里练武之外,还需担起巡逻之责。
大焦不是宿城人,甚至不是北地之人,
他的老家离北地很远,不过家中双亲去的早,当年也是穷小子一个,没有姑娘愿意跟他,
大焦自知允诺不了姑娘安稳富足的日子,
便也没动过成亲的念头,举目无亲之时便从了军,
后来又随着队伍被遣派到了北地宿城驻扎罢了。
虽说宿城是北地里算是拿得出手的城池了,可在朝都环周的凡人眼里,
驻扎北地,好似流放了一般,
又远又偏不说,还又穷又苦,家里有些底子的,或是军中有些人脉的,都不愿意过来,
只像大焦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才会被“发配”过来。
个中道理,大焦不是不懂,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有地方睡觉,能吃饱穿暖,还有一群好兄弟,便够了,
至于环境什么的,他也是不在乎,
只说自己从前在繁华城池里当差的时候,那些同僚花天酒地的,就自己格格不入,
过的还不如现在舒坦。
男子们白日里很少在院子里,不过是中间有空回来休息或是换个衣裳,取些东西,
可回来的时候,都似说好的一般,先到竹筐里看看我,
若是清水没了,或是谷子没了,就顺手给我添上一些,再匆匆离去。
等到天色渐晚了,方才归来,
有时候遇到夜间巡逻,晨暮初起方才披着夜露匆匆归来。
相处久了,我也慢慢知晓,男人们日日挂在嘴边要将我吃了的话语,不过是玩笑罢了。
甚至是天天要把我给烤了的大焦也是如此,
每每回院子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竹筐旁边看看我在干嘛,
时不时的,还会顺手带着果籽之类的回来,给我开个小灶。
后来我翅膀好了,邓子来给我拆了包扎的布条,
大焦还有些舍不得,只说如今伤好了,别再飞走了,
这小没良心的,飞了怕不就是不回来了。
邓子见我啄谷子啄的欢快,抿了抿唇:
“不会跑的。”
嘁,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万一我真跑了,可不就是打脸了。
不过,
我真没跑。
甚至是住了下来,住的很是舒坦。
我养好了翅膀上的伤口时,天气已经渐渐寒冷,
秋季隐约见了底,
若是我此刻离开,根本没有同路的同族不说,
怕不是半路上就要遭受了风雪,又何来南迁一说。
既如此,那还不如在这住下算了,
有吃有喝不说,甚至还有个窝睡觉,
何必在快入了冬的时候再呼哧呼哧的挥着翅膀往南呢。
至于心底那隐隐约约的,似是因为给了自己充足的能留下来的理由,
而涌出了一丝自己也猜不透的雀跃之感,
想不明白,
反正就不走了。
就这样,我在这个院子里,从夏天,过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