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音乐

朝着站在那里的安东尼奥鞠了个躬后，便径直坐在了空无一人的琴凳上。

    “你……”

    神情复杂的叶心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曾经看过赵天履历的她很是惊讶。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平民，居然还会弹钢琴？

    与之相比，台下的人们表情却不一而足。冷漠、愤怒、讥讽、失望……

    洪晋上将抱着双手站在看台边上。无喜无怒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台上，赵天双眼微闭。心无旁蛰的他毫不在意周围低声议论的悉索。缓缓抬起双手，在无数目光的聚集中，朝着平行的琴键猛然按下。

    重音！

    重音！

    还是重音！

    《命运》，古老地球上，一位最著名音乐家流传万世的作品。

    充满震撼力的音乐，随着琴键间的起伏拼命迸出来。如同惊涛骇浪拍击礁石出的怒吼，仿佛天落陨石撞击地面出的轰鸣。但是，却并非简单的粗暴莽撞。其间更有浪花跳跃于水面上的嬉戏，也有散碎的石子掉落在草从与昆虫为伴的轻昵。它们就好像点缀在豪华菜肴上的调味品。简单不留痕迹，却永远不可或缺。

    叶心彤其实没有料错，赵天其实不会弹琴。

    根本不会。

    一个必须为了口中之食亡命撕杀的平民，哪里会有时间学什么钢琴？

    这就好比你拿着一捆新鲜的大白菜，走进动物园的老虎笼子，和无肉不饱的万兽之王商量：“兄弟，今天是愚人节，咱们吃素庆祝好不好？”

    赵天不会。可是金属头骨会。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台被灌输了无数程序的电脑。虽然从未学过钢琴，但是却懂得所有的指法和技巧。

    会这些，足够了。

    音乐，飞入耳中，窜入大脑。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正在幻想的空间里自由翱翔着。在这种来自外界的悦耳声中，意识能量正在迅成长、在扩大、在增幅。很快，形成一个肉眼无法察觉的巨大圈场，把所有的人，整个大厅，甚至整幢建筑彻底包裹其中。

    叶心彤楞住了。

    洪晋楞住了。

    安东尼奥楞住了。

    所有的人，都仿佛化石般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

    他们都听过《命运》。可是，却从未听过弹奏成这个样子的《命运》。

    或者应该说，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命运》这曲子，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表现。

    实在太震撼了。

    这哪里是什么乐曲，简直就是战场上催人撕杀的号角。听得人热血澎湃，激动万分。

    这才是军人的曲调。

    “孩子，你跟谁学的琴？”

    安东尼奥最先反应过来。握住赵天双手的他，眼中满是赞赏和鼓励。

    “没人教我。”

    赵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当众撒谎：“我只是根据网络上的音乐教程自学了一段时间。其中也添加了一部分自己的感受。”

    “原来如此。”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他一直很奇怪：这个弹奏气势惊人的年轻人，指法上却显得非常生疏。显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这样的解释，完全合乎情理。

    “你应该多加练习。感悟对于音乐非常重要。但是练习也不可或缺。你是一个天才。如果愿意，我可以教你。”老人的眼中，满是真诚。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安东尼奥十年前便已经不再收徒。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现在，他居然公开宣称要教这个年轻人？

    “谢谢！能得到您的教导，是我最大的荣幸。”

    赵天的反应极快。不过，叶心彤的反应更快。话音刚落，她便快步走上前来，带着无法令人拒绝的微笑伸出白嫩的右手：“现在，你将是我的第一支舞伴。”

    这是最好的拉拢机会。也是把赵天逼入绝地的最佳时机。只要他接过自己的手，将成为在这里所有男士的仇恨公敌。

    女人的美貌是征服男人最大的武器。这话一点也不错。甚至应该加上一句：“女人的美貌，是男人自相残杀的最大动力。”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舞伴。”

    很意外，赵天丝毫没有上当的表示。他非常适时地退后一步。转身朝着安东尼奥再鞠一躬，缓步走下了平台。

    见状，台下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男人们，顿时消减了不少。

    面色骤变的叶心彤哪里肯放。紧跟其后讥讽道：“你的舞伴在哪儿？能介绍给我认识吗？”

    她必须挑起这些男人的争斗。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在那儿————”

    赵天早已想好：从门口那些接待女孩中随便挑选一个，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他漫不经心地朝着大厅出口的方向随便一指。却见一名身穿蓝色礼服的女孩款款走了过来。

    “亲爱的，你刚才的表演真的好棒。”

    说着，面带微笑的女孩伸出宛如玉臂般的胳膊，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在其脸上留下清楚的一吻。

    赵天彻底僵住了。

    他现在的内心世界只能用四个字来表达————哭笑不得。

    倒不是说这女孩相貌有什么问题。她很美。漂亮得令人感到惊讶。

    一款做工精良的缎面蓝裙拖地长曳，柔美的腰身轻盈可握，胸围以上袒露的部分如同牛奶般滑腻。尤其是那张粉妆玉琢的脸蛋，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更是显出令人心神旌荡的遐想。

    赵天很想仰天长叹。

    做梦都没有想到，随便一指，竟然真的指出一个所谓的“女朋友”。

    这种感觉，好比你在需要的时候，花五百块钱找了一个不错的女人去酒店过夜。刚刚脱下裤子，那女人忽然从丁字裤里掏出一本证件外加手枪指着你的小弟弟。冷笑道：“我是警察。现在怀疑你非法嫖娼。识相的，马上穿好衣服，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

    很郁闷。

    真的很郁闷。

    原因很简单————这女人他认识。

    而且很熟。

    她就是此前在乾星上见过的小美女，“索尼克”贸易公司的送货员，静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