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眉头,说道:“说起来倒也怪老夫,当年安世杰上任之后,为官倒还清明,所以老夫还帮了他不少忙,未料到此人包藏祸心,暗中勾结同僚,到如今已似乎羽翼丰满。只怕要将他撬下台来,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蓄势才行呐。只是,不知道安世杰会否给我们时间。”
沈辰声音一抬道:“外公,孙儿倒是有一点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沈定海兴趣大起,连忙问道。
便听沈辰说道:“要想让舅舅取而代之,必须要有两个条件,其一,便是取代的时机,其二则是足够的支持。这第一个条件就近在眼前。有权力决定县令任免的,在郡内就只有郡守大人。而郡守大人考量任免的关键,便是国家规定的官员考核。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如今三年大考之期就在不久之后,郡守会派专人到来,这便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辰儿你的想法不错,但这做起来可就没这么容易咯。安世杰稳坐二十几年,虽然政绩平平,但并无大错。至于那贪腐之事,只怕上面的人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官官相护,岂是那么好轻易拉下台的?而且,说到底,青川是个小地方,若没有足够大的影响,只怕郡守是不会罢免安世杰的。”沈定海拂须思忖。
沈辰则侃侃而谈道:“官员政绩考核无非考察‘德、能、功’三类,衍生为四善二十七最,按结果分为上中下三等九级,德以叙位,能以授官,对一等称职官员加官晋级,对三等怠惰渎职官吏进行责罚。安县令以往的考核结果必定都是第二等,不上不下,不升不免。然而,若然舅舅政绩足够,能够位列一等,更有着压倒性的政绩,这县府的官位就那么几个,这要提升的话,县令之位并非没有可能!”
沈定海颇有几分意外:“没想到辰儿你对官员考核之事如此熟悉,不过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呐,这官员升迁平调可都是有万般道道呢。”
沈辰早在小时候便将府中书房的书册翻了个遍,那里都是沈家祖辈们留下的藏书,身为官宦世家,对于考核之事自然有书册记载,以沈辰过目不忘的能力,知道这些自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定海话落,他便说道:“的确,光若是政绩的话,确实无法撼动县令之位。所以,我才说要足够的支持。”
“那你所谓的支持又是什么,仅仅是县丞的话……”沈定海没说话,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县丞还是不够分量。
沈辰则微微一笑,慎重其事的说道:“在城中官职者,有资格抗衡县令的人,其实至始至终只有一人,那就是——县尉袁铁!”
这话一说,沈定海父子二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他们当然很清楚,县尉袁铁是什么人。
一个县城的权力分割,以县令为上,下设县丞、县尉为辅职,也就是二把手和三把手。
在很久以前,县令是一手掌管一县的财权和军权,可谓支手遮天,因而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导致地方势力飙增,成为了历史上许多次战争的根源。
后来,各国进行改制,县令便只是负责文职工作,军权交由县尉管理,只有在边防地区,县令本身是武将出身,因而在战事可以统筹本城的兵权。
自然,在远离战事的各大县城中,一般是没有驻军的,所以县尉所谓的军权其实也就是管理一群捕快。
但青川城却有些例外,青川城多山,自生匪患,在历史记载上,不知有多少山贼作乱,因而青川城一直是有驻军的传统在,如今青川城有驻军两百,兵权自然就落到县尉的手中。
县尉由郡中都尉管理,受郡守辖制,亦由州级的武官管理。因而,县尉虽然官品低于县令,受起辖制,但县令并不掌握县尉的任免权。
再加上县尉袁铁本就是郡中调来的,手上又有两百兵士,不卖县令的帐也就理所当然了。
沈定海看着外孙,目光中颇有几分赞许,说道:“若有袁县尉的支持,你舅舅上位的胜算必定大增。不过,你可知道当初袁县尉上任时,安世杰专程摆下接风酒宴,结果袁铁根本没去。后来安世杰亲自去拜访,结果却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的灰,敢如此对待县令者,全县官职者只怕也只有此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