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而又拥挤的柴房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除了段宫庆嚎啕不止的大哭声。
仿佛,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监控室里。
林奉贤眼圈都红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愤怒。
跟他粗糙的外表不同的是,有着一颗温柔内心的他,向来都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
性格细心如此,喜爱孩子们也是如此。
听着吕冬夜方才那番讲述。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独自坐在一张独木舟上,周围都是大雾。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在翻滚的波涛中,随波飘荡。
身边没有一人相伴。
这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感觉,他林奉贤虽然没有经历过,却难得的有些体会。
柴房中。
吕冬夜仍旧没有开口。
可是段宫庆,却是擦了两把眼泪,主动说话了:“其实,很小的时候,我比你强多了!”
吕冬夜心头微动,他发现,段宫庆不止主动开口了。
竟然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庆幸,听不出有什么敌意。
他连忙接话道:“嗯?怎么?”
“我很小的时候,是被我爷爷带大的,还好我有亲人照顾你,这点比你强。”
段宫庆低着头,似乎是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里:“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每天跟着爷爷放牛,回家吃爷爷做饭,有时候问起爷爷我爸妈在哪的时候,爷爷总说,他们去远方打工了,等我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了。”
吕冬夜没再说话了,他静静的听着这个少年,开始讲述属于他的过往。
“四岁的时候,爷爷就带我去山里捉鸟,每次吃爷爷亲手烤的鸟,我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味!”
段宫庆又擦了一把眼泪:“也多亏了爷爷教我捕猎的技能,要不然我可活不到现在了。”
吕冬夜不禁看了一眼,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那个陷阱。
同时,也不免想到了林奉贤之前的话。
“在我六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他走的很突然,村里的大夫说是什么心脏梗赛,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段宫庆的声音,再一次变得很难过:“我只知道,那天距离我生日就剩下一天了,距离爷爷生日也就剩下6天了。”
吕冬夜嘴角轻轻一抽。
段宫庆的确是没什么文化,他指的应该是“心肌梗塞”这个词。
这种病往往也是突然发作,很快就能令人死亡。
距离孙子生日仅一天,距离自己大寿也仅6天……这样的离去,无疑又增添了几分凄凉。
“你知道吗!!”
段宫庆变得激动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了,第二天我还起床,让爷爷给我过生日呢!因为爷爷答应过我,说我六岁的时候,就告诉我爸妈去哪打工了!”
吕冬夜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仅一天之差,一个足以影响到段宫庆一生的事情,就这样永远变成了秘密。
还有比他更凄惨的吗?
相比他……自己都算是比较幸运的了吧?
“反正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就守着爷爷的遗体,看着村里的人,把他装进很冷的棺材里,看着他们把爷爷丢进火炉里,出来的时候就剩下了一把灰,我才知道,我永远都见不到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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