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嘉听完便冷着脸, 一言不发地绕开姬佳容往伤兵营大步疾行而去。
众将领都慌忙劝拦,疫情突然且来势汹汹,大王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万一有什么不测该当如何!
聂嘉根本没有听, 衣带当风,大步流星,时谌也未阻拦他和他一块进了伤兵营。
一众将领无法, 只能紧随其后。
八百二十三人, 病情有轻有重,都被隔离到了一起。聂嘉一进去便看到躺了满地的士兵, 症状轻一些的只是脸色灰白地呆坐着,症状重的便均是双眼血红,口鼻溢血,的确不是长寿之兆。
大王来了, 还有意识的士兵强撑着起来艰难跪地行礼。聂嘉也没拦着,只是眼眉含怒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姬佳容手下的左将军竟然也染上了瘟疫。
“起来回话。”聂嘉用指尖凌空在左将军身上一点。
左将军起来后反而往后退了两步,掩面咳嗽着道:“微臣不幸染病,还请大王不要靠近微臣,早些离开这里。大王龙体重要,千万不能让我们这些贱命拖累了。”
还能起来的士兵也自觉无救, 恳请大王离开。
“都住口!”聂嘉眉间愠怒依旧,对左将军问:“什么时候染上的?”
“约摸四五日前,微臣清早便咳嗽不止军医来看过发现。”左将军把整张脸都藏在了袖子后, 低垂着头恭敬道。
四五日前……恰好那时候君长悦来过大营!
聂嘉呼吸间都带上了火星子,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劲,刚才云麾将军也说过,因为大军并不知道有瘟疫这个事情只知道大王刚来凯旋城便杀了一百多个病人,所以初有症状的时候这些士兵根本没想过自己是被传染了瘟疫,都相互瞒着,只是不想被大王杀了。殊不知大王先前杀人只是因为那些人无救,真正能要人命的是这来势凶猛的疫情。
如果瘟疫和君长悦有关,从传染到病发再到死亡,四五天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时两名玄甲进了伤兵营,单膝跪地道:“大王,疫源查到了。”
聂嘉漠然道:“说。”
玄甲眼神严肃道:“先前您下令将凯旋城的一百零七名染上瘟疫的士兵就地格杀,当时的左先锋杜宇贤唯恐瘟疫会霍乱军心所以封锁了消息,除了数位将军旁人对瘟疫一无所知。且焚尸化烟在燕国被视为忌讳,生魂将永无宁日,所以在将尸体运出城焚烧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的生前好友将尸体偷了出去,悄悄掩埋在麒麟河下游的山坡上,而自天气热起来便时常有士兵下麒麟河取凉。”
“人呢?”时谌握住了聂嘉攥在一起的拳头。
玄甲将两名脸色苍白的士兵押了上来,那两名士兵扑通跪趴在地上绝望求饶,“大王饶命!奴才不知道康子是因为瘟疫的死,若是知道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偷尸体更不敢葬到水源附近啊!”
此时一副将怒气冲天道:“你们还敢求大王饶恕?抬头看看这八百二十三名无辜士兵,你们哪来的胆子求饶!”
两名士兵顿时收声,趴在地上肩膀耸动,早已是泪流满面。
而其他士兵们也在这个时候才明白,大王一进凯旋城便杀人是为了杜绝瘟疫,从根本上救了整个凯旋城……而那时他们却无人不怨怼大王的狠毒,暗骂他是嗜血的暴君,直到他率兵接连小胜甚至还活捉了齐国太子,他们才把这件事逐渐忘了。
可事实上这是燕国的王,即便没有军功,就能容得他们这些庶民随意诋毁了吗!这半月来人人称颂他是燕国的魂,是将士们的信仰,而他们就是这么污蔑自己的信仰的。
此时,便是染病的士兵都愧疚得没有心情去追究疫源,甚至大批下跪恳请大王杀了他们这些病兵,以绝后患!
这场面实在令人动容,将领们眼里蓄了一层热泪,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聂嘉却是冷酷无情地振袖怒斥:“都闭嘴,别烦我!”
士兵们安静下来,还跪着,有人痛哭有人作势要以刀自戕幸而被身边的人拦下了。
聂嘉头都大了,心浮气躁地对姬佳容一指,“派人看着他们,别叫他们动不动寻死,本王有法子治。”
众人一愣,姬佳容应了一声,也是神情茫然。
玄甲来通传,静王已经被云麾将军带回来了。
聂嘉一听立刻和时谌离开了伤兵营,回王帐的路上正好遇见前去伤兵营的君长悦,聂嘉目光冷锐地扫了君长悦一眼,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对云麾将军说了一句:“在伤兵营准备一缸子水,大一些,能盛八百二十三碗的。”
说完便直接走了。
云麾将军茫然地应声,将君长悦送去王帐后就去准备了。
“听说情况凶险得很,王兄不让臣弟去看看吗?”君长悦心中忐忑,面上却是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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