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几个呼吸,换做实战,早就被撂翻在地,但孟奇只是演示,也不催促。
半响之后,长孙景叹了口气,收回长刀:“孟大侠,我输了。”
他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水,精神萎靡,比真实与人大战一场还累。
他满是憧憬和希冀地道:“原来这就是由繁入简的境界,我感觉我的刀法在你眼里已经还原成了最简单变化的组合,毫无秘密可言,甚至连我接下来会使什么招式,你都能看得出来。”
“由简入繁后,变化不断,破绽陷阱让人难以分辨,面对这种剑法,会有身陷天罗地网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挣脱。至于简繁谁强,端看谁的功力更深,境界更高。”
孟奇没有再说由繁入简的问题,转而说道,“若遇上招式变化了然于心的敌人,便可以完全违背剑法、刀法少数不变规律的出招。这在他们眼中是违背常识,但也意味着他们无法预测你下一步的行动了,此所谓‘无招’。”
只要还在出剑。不管如何,都是有招。非绝对意义上的无招。
“无招……”长孙景和虎道人都听得若有所思。
“要想‘无招’,须得初步掌握招式之中蕴藏的少数不变规律,否则随意乱来,就真的是小孩乱舞,敌人根本不会被迷惑,一招便能将你撂倒,而且也容易不自觉地带上不变的规律,依然被人看破猜出。”孟奇走到大树前。语气冷淡,背影深沉。
“那无招之后呢?”长孙景大胆询问。
孟奇也不算想得太清楚,一边藉此整理思路,一边缓缓开口:“重新回到‘有招’,彻底掌握万变之中不变的规律和精义,信手拈来,便是妙到巅峰的招式,或许古朴,大巧若拙,或许繁复。引人入局,也或许‘无招’,出其不意。在这种高手眼里,重新失去了‘无招’的定义,招式只分适用和不适用。”
“再之后呢?”长孙景听得入迷。
“再之后?”孟奇声音变得感慨,“心中之剑。不管是有剑,还是忘剑,终究是淬炼心灵,与自身之剑交感,与天地自然交感,招式真正开始贴近本质。贴近天地玄妙,但最终。还是要回到剑的本质,回到那几个问题。什么是剑?为什么是剑?它在自身生命、武功之中处在什么位置,它在天地运转的规律与法理间又代表了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此乃自身剑道之始。”
“踏出去之后,内外天地交汇,长剑与自然交汇,一剑既出,法理内蕴,上可决云气,下可劈黄泉,高山难阻,沧海不掩!”
虽说半步外景之难强于外景,毕竟打开生死玄关,架通天地之桥与神秘危险的眉心祖窍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白痴或直接死亡,对自身心性和感悟也有一定需求,但外景并非不难。
它对自身心性有要求,与本身对天地自然的感悟有关系,若有好的功法,好的资源,心性和感悟相对要求就不高,而若是像这个世界的武者,既没有打开眉心祖窍的办法,只能像幻形*一样走擦边球,也没有内外天地交汇的细节性法门,要想成功,心性境界和自然感悟都必须达到很高的程度,差不多等同于真正外景的状态,这才能打破玄关,内外交汇,一步从九窍踏入外景。
所以,剑皇的心灵和感悟境界明显高于了他肉身的境界与实际战力。
长孙景、巴图和虎道人都听得悠然神往,不管是真是假,小孟这位大高手至少给自己等人描述了一副光明又宏大的画卷,合符道理的画卷!
“再之后,或许又要重复这个过程了:遵循天地法理的招式,违背法理的‘无招’,与真正掌握的随意挥洒……”孟奇信口畅想着,对于外景,他了解的其实也不多。
“后面不用多想,我也只是随口而言,前面的,你可明白?”孟奇转过身,平平淡淡地问道。
长孙景庄重行礼:“我会重新研读入门刀谱,孟大侠,您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受益匪浅,日后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他出身乞丐,这是难得的礼貌了。
“等你刀法到了一定程度,我再与你切磋一场。”孟奇好笑地想道,希望到时候自己也掌握了天刀精要。
剑皇的指点让孟奇自己收获不小,所以他才有了指点长孙景一二的想法。
由于刚才的事情闹得比较大,孟奇相信国师、剑皇、魔后等都注意到这边了,他们互相牵制之下,今晚当不会有事。
这一点,也是陆观的判断,所以才放心让他们明日见了右相再谈。
回到自身院子,入了客厅,孟奇终于不用再假扮冷面冷口了,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脸庞,对阮玉书道:“我一直在想明日用什么借口去见三皇子,现在不用担心了,明日就一一拜访四位皇子,看看他们为人如何,对西虏的态度如何。”
“嗯。”阮玉书抱着古琴便往自己厢房走。
孟奇颇为疑惑:“你不好奇是什么借口?”
“反正我又不去。”阮玉书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呵呵……”孟奇“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