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之平北将军赵云、讨逆校尉夏侯兰,联合渔阳太守鲜于辅,骑都尉鲜于银、长史齐周,攻入广阳,进逼涿郡。上谷乌丸王难楼,也趁势发兵,自北向南,掠击涿郡。
涿郡巴掌大一块地方,哪里禁得起这三方压力,加上袁氏取幽州未久,经营日短,根基浅薄,人心未附,很快就向辽东势力投降。而西面的代郡本就是鲜于辅等人的起家之地,根本不用兵临城下,一纸劝降书送到,袁绍任命的代郡太守便挂印弃城而逃,高柳(代郡郡治)尉则率众扯下袁氏青虎旗,换上自制的狼头大旗。
这其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上谷乌丸王难楼一边派出千骑进逼涿郡,以表明态度,一边调遣三千骑,奔袭代郡,欲趁乱攻入城,劫掠一番。结果三千乌丸骑士刚杀到城下,一见城头飘扬着的白狼猎头大旗,面面相觑,俱泛惊容,旋即一声呼啸。如潮而退。三千铁骑卷起漫天胡尘,烟尘散尽,四野空寂,阖城百姓惊喜莫名,若非满目散乱蹄痕。几乎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是一场噩梦幻影。
短短一个月,幽州三郡皆下,两郡(渔阳、上谷)宣布归附,幽州全境重归龙狼。
袁绍花了整整五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半个幽州。结果赵云一个月就全夺了回来。这倒不是说赵云的能力比整个袁氏集团都强,而是双方所处的局势、面临的对手都不一样,势力此消彼长。从某种程度上说,袁绍灭公孙瓒之举,也如同当年他诱使公孙瓒攻韩馥。自己坐收渔利一样,为马悍火中取粟了一回。
袁绍辛辛苦苦拔除了公孙瓒这根利刺,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驱出了幽州。
但袁绍的霉运还没完,在赵云兵发广阳三天后,东莱太守、平东将军太史慈,武猛校尉管亥,联合北海孔融。合兵八千,海陆齐发,攻入乐安国。青州刺史袁谭无法抵挡。退守平原。
太史慈再接再厉,五日攻取济南国,切断了济南东面的齐国与平原的联系。齐国彻底陷入北海、乐安、济南三国的包围之中。齐国相倒也识相,不用太史慈杀到城下,背着相印跑到济南,向太史慈输诚。
十月。太史慈再挥师杀入平原郡,攻取西平昌。再切断般县、乐陵、厌次三城与平原的联系。三城守将生恐被辽东军海陆夹击,遂弃城逃入渤海郡。投向南皮去了。
至此,整个青州只剩半个平原郡还在袁谭手里,其余地盘尽失。
在辽东军发起的这两场战役中,无论是幽州袁军,还是青州袁谭,都是苦苦独自支撑,没有得到来自冀州的任何支援,这是他们迅速失败,丢城失地的重要原因。
冀州军之所以无一兵一卒驰援,除了袁氏的元气几乎全折在黄河以南之外,更重要的是,冀州本土数万大军,全部被他们的老对手、死对头——黑山军死死牵制住。
黑山军首领张燕,天生属性与袁绍相克,无论谁与袁绍争霸河北,他都不假思索帮谁。公孙瓒跟袁绍打,他就帮公孙瓒;曹操跟袁绍争雄,他就帮曹操。等到马悍与袁绍大打出手,张燕都不用马悍打招呼,提兵二万下太行,兵分五路,袭扰常山、赵国、魏郡。生生拖住冀州军无法北援东顾。眼睁睁看着幽州尽失,青州糜烂,毫无办法。
至建安三年十月底,明眼人都能看出,袁氏日薄西山,岌岌可危了。
……
邺城,大将军府——嗯,虽然名义上被褫夺了,但谁敢来收袁绍的符节?没人收?那他还是大将军。
袁绍自从返回邺城后,一直卧病在床。这病不是装的,而是真有病,准确的说,是有伤。
马悍那绝杀一箭,洞穿郭援,再从沮授的腹部穿出,击中坐于舱中的袁绍左胸。万幸他披着坚甲,而且箭矢洞穿二人,杀伤力大减,最终只破甲入肉一分,卡在肋骨上。
要说这伤不算重,但袁绍所受的伤可不止这一处,他受打击最大的,是他的心……
官渡之败,一击。
延津惨败,再击。
黎阳、河内之没,连击。
幽州、青州之失,暴击。
最后,致命一击,来了。
黄昏时分,治中从事逢纪带了一个他极不愿说,但又不能不说的消息:“主公,辛仲治(辛评)、张南及一众出使人员仍下落不明,但已经找到二公子的遗体……被河水泡得发胀,面目全非,若非辨识衣饰,根本无从辨认……主公、主公……”
半倚在床榻上,脸色灰败,须发灰白的袁绍,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浑身颤抖,以巾帕捂嘴,咳喘不断。
“医侍,快,快来!”逢纪慌了手脚,双瞳惊恐而清晰的看到,主公的脸越来越白,而巾帕却越来越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