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怀里,然后被裹进宽大温暖的氅衣里,李儋元的下巴搁在她发顶,目光看向窗外,似发出声喟叹道:“先别急,咱们一起看看雪。”
安岚听着他的声音,心中一片安宁。隔着一扇窗,能看见漫天遍地的银装,蜿蜒的屋脊已经被染成白线,衬着蔚蓝的天色,就像入了化境的画师,不经意涂上一笔,便是丰简合度的美。
她满足地叹息一声,头往后靠近他怀里,又带了些遗憾道:“要这时有一壶好茶,能对雪斟饮,才叫雅趣呢。”
李儋元笑了声,将她揽得更紧道:“不需要,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需要。”
安岚内心甜蜜,可很快就觉得不对,扭头抗议道:“你不要乱摸。”
李儋元直直盯着窗外,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反正更过分的都做过了,还怕什么羞。”
安岚被他气得不行,明明是风雅时刻,怎么又往邪路上走呢,谁叫自己没加上里衣,正好方便他行事。可才纵容了一会儿,气氛便越来越变味,直到喘.息声越来越重,安岚连声音都有些黏糊,攀着他的脖子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没了。”他倒是答得很坦诚,可见昨晚确实已经拼劲全力了。
安岚拾起理智,从他怀里溜出来,瞪着他道:“那就安分点,好好看雪。”
李儋元盯着她红衣裹出的玲珑曲.线,颇为不甘地叹了口气,然后给她找出里衣递过去道:“穿上吧,我叫她们进来,把你要茶水全端进来。”顿了顿又道:“然后,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于是,对着一盅香茗,安岚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李儋元在和豫王的那次对谈后,明白现在要救安岚,只能动用最重要的那步棋。他进了宫里,明里是去见成帝,暗地里却去见了个许多年未见的人。
十余年前,太医周逢墨在给李儋元诊病时,发现了他染上不治之症的秘密。起初他怀疑是有人暗害,便不动声色地开了对抗毒性的药剂,可后来沈妃发觉,反复的犹豫试探后,终于向他坦诚了真相。
周逢墨起初震惊不已,可他明白,这一对深宫里的母子,选择这样残忍的方式,不过是想努力活下去。
于是他替他们瞒下了这一切,沈妃表面与他闹翻,背地里却还是为他安排,让他留在了太医院。这些年,他一步步走上院判的位置,其实从未和沈妃断了联系,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柔弱而美丽的女人,生出了绝不该有的感情,可那些念头一旦生了根,便怎么也按压不下去。
再加上太子日益地嚣张乖戾,周逢墨很明白,这个人绝不是能让社稷清明的储君,于是他坚定地站到了三皇子这边,不计一切代价想为大越扶起一位明君。
那天李儋元找到他时,他便想出了这个法子,皇后统领六宫多年,身后站着徐氏和太后,哪怕她陷害安岚的事败露,皇帝念着旧情也不会轻易废后。除非他先与皇后结成一派,让皇帝以为他们才是多年的同盟,将所有事全栽在皇后身上。
沈妃宫里留存多年的药渣,就是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能让皇后背上这个谋害皇子的罪名,从此再不能翻身。
那一天,李儋元心里充满了悲伤与敬意,可周逢墨只是笑着对他说:“微臣等了这些年,不过就是在等这刻而已。三殿下莫要难过,你要走的路,比我更长也更难。”
李儋元表情肃然,伏下身冲他深深行了一礼,再抬头时,眼里已满是泪光。这个身份卑微的太医,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徐氏和太子覆灭的开端,他能做的,就是记住周逢墨所做的一切,用大越的盛世来偿还他。
窗外的雪还在下,安岚揉了揉酸痛的眼角,长吐出口气道:“阿元哥哥,你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李儋元将她搂在怀里,道:“父皇已经下令彻查,皇后做的那些脏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谋害皇子的罪名,便是皇祖母也没法求情。等皇后一倒,父皇必然会顺藤拉下徐氏,等皇兄身边的靠山全被抽掉,太子之位,他就休想再坐得稳。岚儿,这条路我从来没有过退路,现在有这些人看着我,我更不能输,绝不能辜负他们的希冀。”
安岚当然相信他会成功,虽然这一世的情势已经完全不同,但太子一派的覆灭,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可令她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犹豫了会儿,还是抬起头盯着他道:“那豫王呢?他做了这么多事,背后不知藏着多少筹谋,可比太子他们难对付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有点沉重,大家可以把前面的甜多看一遍,不要脸地逃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