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红人啊,长得俊俏,又会烧瓷器,真讨人喜欢!”芒哥剌用奇怪的口音,揶揄了涂安真一句。
涂安真芒哥剌的话生生噎住,不知如何回答,瞬间脸涨得通红。
“给二皇子敬茶!”耶律岩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吩咐下人把茶盏端了上来。
芒哥剌像惊醒似的说:“对对对,喝茶,阿岩这里可总是有上上好的茶叶!”
涂安真又懵了:二皇子称耶律岩为阿岩?他们也很熟?
芒哥剌是来将作院问耶律岩烧瓷器的事情的,两人在一起一下说蒙古话,一下说官话,全向西自然听得懂,涂安真凭着认真学习了半个月蒙语的基础,也听得了个一知半解。耶律岩借着这个机会,也问了涂安真许多关于烧瓷工艺的事情,涂安真就自己知道的尽量回答,不至于冷场,反而全向西总是会找准时机插话,好像一定要参与到谈话中来一样。
四人聊天似的谈话转眼就过去半个时辰,芒哥剌起身道:“时候不早,本王先回去了,我知道了很多新的东西,很好!”
三人都起身恭送芒哥剌,看着芒哥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将作院厅堂。
芒哥剌走远,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适才聊得也还算尽兴,可是二皇子不是以一向对兵器战马感兴趣么?怎么突然关心起瓷器?他们不知个中缘由,涂安真更是觉得全向西的身份疑点重重,但聊得累了,不想多问,也就只各自散了去。
“下——雪——啦——”涂安真一人在用午膳,听见屋外下人叫喊着跑远的声音。她放下筷子,推开门,走到庭院里,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雪花飘飘扬扬地撒落下来,落在脸上、身上,慢慢融化。
延香阁空荡荡的,下人们都跑出去玩雪了吧。四下里一片安静,涂安真闭上眼,竖起耳朵,听着雪片淅淅沥沥洒落的声音,轻盈却不微弱……
“你在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男声道。
“啊!”涂安真被吓到了,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全向西一身褐色长袍,别了厚貂毛的领子,睁大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吓着你了?”全向西原本双手拢着一件披风,说话间急急地披到涂安真肩上,关心地询问。
“哦……没事,我没注意……”涂安真转头看肩上的披风,不想却和全向西打了一个超近距离的照面——他正伸头伸手试图帮涂安真系上披风。
顷刻间两人都静止了,全向西深邃的眸子里荡漾着温柔,涂安真的眼里倒映着天空中的雪花……
“哦!”
“哦!”
两人同时发声,涂安真清醒过来,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别过头来;全向西眼睛一闪,手一松,披肩滑落了。
“天冷,别冻着了!”全向西边说边低头捡披肩,涂安真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砰砰直跳,突然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可是,涂安真是清醒的——她来宫城的目的,全向西可疑的身份,袖口上似幻觉一样的血滴,像一条条在空中挥舞的鞭子,不早不晚地偏偏在这时候抽在她的心上——她心底的欲望就像天空中的雪花,还没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用上好的貂毛做的,即使在宫城里也不多见,来,披上!”全向西不忘自吹自擂,他靠近涂安真,帮她系好锦带,似乎一切如常。
涂安真心里有一万匹快马踏过,却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饶有兴趣地问:“要出去?”
“嗯,跟我来,去看雪!”全向西转过身在前带路,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
午后的雪,深切切的,好像带着千丝万缕的情绪,无形地渗入人的心中。全向西带着涂安真穿过一道又一道的连廊,暗红色的雕木在白色天地间显得有一丝狰狞。
“雪大了!”涂安真忍不住对着全向西的背影说了一句。
全向西转回了身来,用他那一贯的不羁神情笑着说:“不好么?雪大才好赏啊!”
涂安真觉得全向西的这个表情熟悉极了,一定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何时何地,她停了住了脚步收起平日里的温和,肃目问:“你到底是谁?”
“我?”全向西也停住了,笑着的脸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全向西啊!”
眼前的全向西朗目星眉,双目精光毕现,眼眸炯炯有神,正上下打量着涂安真,涂安真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讪讪道:“罢了罢了,不说了,赏雪去吧!”
“跟我来!马上就到!”全向西索性拉起涂安真的手臂,继续行走,纵然涂安真觉得万般不妥,可全向西兴致勃勃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