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好,一言为定!”涂安真又倒来一杯酒,递到全向西的面前。
全向西也不推脱,接过来一饮而尽。
飞鸿殿里各种不同种族的人在开怀畅饮,热烈交谈,有时候语言不通,但并不妨碍热情的传播。忽必烈皇帝和察必皇后坐在最高位,连平时尽是武人打扮的直禄脱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尽情地分享着胜利者的喜悦,可真金却是宴会的主角。他坐在皇帝餐桌旁的台阶下,尽情展示着元朝皇子的骄傲和风采,他手执酒杯,时而向父皇额赫敬酒,时而又与上前而来的宾客交谈,他的脸因酒气而微红,却也更衬托他神采奕奕,一切是那么的协调、美好,在场的所有女子都为之侧目倾心。
“安真……安真……”全向西带着侍从取了酒菜回来,推了推一直望着真金的涂安真。
涂安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抿着嘴笑了笑。
“燕王是要做太子的,这次皇上召他回来,就是为了这件大事。”全向西又坐回了涂安真身边,悄悄地对她说。
“啊?”这消息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涂安真的头脑一片浆糊,原本浮在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半个月前从浮梁城启程来大都,真金说的可是回家看看父母啊?!在涂安真的世界里,家不会像宫城这么硕大而空旷,更没想到父母会是一国之主,而自己跟着他回来,仅仅是想着找兄长,可现在,他却要成为太子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涂安真又望向真金,忽觉他周边的一切像是准备好的了画布,而真金就是画里的主角,遥远却又真实。
“唔喱咕叽!”突然,真金向着忽必烈皇帝和察必皇后说了一句什么,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真金又说了一串涂安真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就看见几个大监抬着一个箱子走到了大殿中央。
“个哈——”,忽必烈皇帝发声,涂安真听到了皇帝说话,却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
全向西看出了涂安真的迷惑,悄悄在涂安真耳边说:“燕王要给皇上皇后献宝,皇上命令抬上来给大家一起欣赏。”
正说着,“噔——”的一声,箱子的四面全开了,装在盒子里的瓷器!是真金和涂安真在池州都督府烧的瓷器梅瓶!
“哇——”虽然语言不通,可涂安真看出了众人们的惊讶和赞叹,有许多人都竖起的大拇指。
梅瓶“窄颈宽肩瘦腰”,挺立在大殿的中央,浑圆饱满,亮眼的宫灯把梅瓶的浅白底色照得熠熠生辉,映得那些精妙绝伦的蓝色“回”型纹路发紫。
“好东西啊!”涂安真听见了一句她听得懂的官话,她左右张望,发现说官话的是一个汉人打扮的老者,只见他边说边走上前去,跪下来向忽必烈皇帝说了几句,忽必烈连连点头,又示意真金一起靠近,商量着什么,片刻后,老者发声:“皇上为此瓶赐名青花!”
青花?为什么叫青花?涂安真在脑子里搜索着原因,老者又发话了:“这蓝色纹路实则用苏麻离青烧成,皇上圣明,取其中青字,赐名青花。”
老者说的是官话,显然在场众人都听懂了,连连点头,人群中有人大赞:“窦太傅真是博学多才,连给个瓷器取名都这么有文采!”
“窦太傅?”涂安真一脸迷惑的看向全向西。
“太傅窦默,燕王的老师!”全向西回答。
真金的老师是汉人!涂安真看向真金,眼里飘过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迷茫。
涂安真的目光扫过大厅中央的那个梅瓶,又抬眼瞥见觥筹交错中的真金,宴会焦点的他就像那个梅瓶,骄傲、自信,吸引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屹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全向西一直热情地和涂安真攀谈,一时间两人吃了不少酒。
约莫半个时辰后,全向西说他是二皇子芒哥剌的门客,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要去向邀请他来的二皇子谢恩,于是拿着酒杯没入在飞鸿殿大厅的人群当中。
喝了酒,涂安真的脑子有点晕,她始终觉得全向西很熟悉,他说话的节奏语调,面部的表情都很亲切,可长相却明明是第一次见,十分陌生。越想越乱,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离飞鸿殿几步之遥,就是御花园。
御花园各处都点了灯,涂安真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御花园里散步,时不时用力而短促地吐一口气,然后便闻到浓浓的酒味。
“你到底是谁?”小路的假山后有人在讲官话。
“我呸!蒙古鞑子你们死全家!”有人恶狠狠地回答。
“你不要不知好歹,说,是谁让你改名刘顺混进来的?”
刘顺?!不是刚才领自己来飞鸿殿的大监么?怎么有人要查他?涂安真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只听见一阵挣扎的声音。
“把这里收拾干净!”
“诺!”
涂安真猜到假山后发生了什么,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急忙转身奔回飞鸿殿。
飞鸿殿里依旧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全向西坐在角落里的蒲垫上,摇头晃脑,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大厅中央的舞蹈。
涂安真在全向西身边坐下。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喝多了?”全向西笑意盈盈地问。
“我……我刚才出去了一下。”涂安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来,喝口茶。”全向西端起一个茶杯递过来。
涂安真正欲接过茶杯,突然发现他的袖口有两滴血迹!
啊?!涂安真吓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