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转过身,将脑袋深深埋在雷的衣服里,做了鸵鸟。
以后不说话了,免得惹得主子不高兴。
相比于普通人,先天强横无匹,但那也仅限于个人无力,面对千军万马时,依然只能饮恨当场。
一旦踏入修真境,便能掌风弄雨,擎电驭雷,一夕之间,就能毁灭一座城池,杀灭百万生命。
所以,仙门允许先天境存留凡世,而修真境则会被仙门收容。当然,不靠仙门培养,仅凭自修,能入修真境的人,无不是惊才艳艳之辈,有追求,有理想,岂会贪念凡世浮华。
雷耸耸肩,调侃道:“这下明白了吧!如果我真想对你们不利,大可直接动手,何必与你们喋喋不休。”
少女稳住心神,不可思议道:“阁下手段通天,为何一定要为难我们母女!”见识到雷的手段,少女言语之间,恭敬了许多。
这么喜欢穿牛角尖?怎么就和她说不通呢?
雷已经拿出最后手段,依然无法说服母女二人,怨气暗生,不知不觉中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戾气。
封闭的房间内,鸦雀无声,母女二人靠在墙上,突然感觉道一丝微风拂过脖颈,仿佛有人从身后悄悄的掐住自己脖子。妇人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冰凉的手指滑过肌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妇人依稀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发怒之时,也是这种感觉,遍体冰凉,如醉冰窟。她将不住颤抖的女儿拉入怀中,脸贴着女儿冰冷的发丝,感受着女儿内心的恐惧和迷茫。
少女倒在母亲怀中,低眉不敢去看对面的男子,喉咙和肺腑的刺痛莫名消散,仿佛也是在惧怕什么。
令人窒息的平静,让小月有些难受,她转过头看了眼冷汗涔涔的母女二人,又抬头看着雷冷若冰霜的脸,缩了缩脖子,把已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许久,盘踞在雷脸上的寒意渐渐散去,他眯着眼,注视着少女发青的脸,幽幽道:“我很像坏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母女二人更加惶恐,她们畏畏缩缩的向后退,但坚硬的墙壁无情的阻止了她们的奢望。
“不像。”雷自问自答,冰冷的双眸中倒影着摇曳的烛火,“完全就是。”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是一体。”
空灵悠长的声音在房间里徘徊回荡,跳动的火焰中心,一张人脸轮廓清晰可辨,嘴巴一张
一合,好似在与雷对话。
“不!你是你,我是我,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人!”
灯火晃动,明灭不定,整个房间似乎都在跟着抖动,少顷,桌案上的碗筷也开始颤动,发出急促而轻快的声响。
雷阴沉的脸与灯火中扭曲的轮廓同时咧开嘴,似笑,似庆幸,似讥讽,看得母女二人心肝直颤。
雷咧开的大嘴中发出鬼魅一般的笑声:“嘿嘿,有人等不及了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灯火抖动愈发剧烈,仿佛流动的河水,中心的人脸轮廓扭曲得不成人样,拉成一条细想的嘴,黑洞动的鼻孔,半开半闭的双眼,如同妖魔。
“当然是去杀了他们!嘻嘻…”喉咙深处传来尖锐而疯狂的笑声,雷阴沉的脸上爬满了嗜血的快意。
“隆隆隆!”
如同巨石滚落的声响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房屋随之晃得愈发猛烈,碎草和灰尘如雨般落下,掉进早已冷掉的饭菜中。
“哗啦——”
某一刻,抖动到桌案边缘的盘子经不住重力,掉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母女二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们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环视房间,人,墙壁,桌案,一切都在抖动。恐怖的“隆隆”之四面八方袭来,钻进耳朵,挑动神经,令人心悸。
“地震了吗?”小月窝在雷怀中,有温暖的肉垫,最后一个发现异常。
无人回答,因为无需回答。
话音刚落,剧烈的抖动停止,摄人的声响消失不见,一瞬间,一切恢复平静,刚才的景象仿佛只是幻觉,但桌案上厚厚的灰尘和地上白晃晃的白瓷碎片无不证明那就是事实。
“希聿聿——”黑夜中,尖锐的马啸异常清晰。
不知何时,雷手中出现了一把透明的长剑,在暗淡的火光下,一缕七彩的光芒沿着剑身流动,留下一幅瑰丽的星空,七颗明亮的光点勾勒出北斗之状,与星空中最亮的星辰遥相呼应。
“好漂亮!”小月的目光被长剑紧紧吸引,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歆羡,惹人怜爱。
雷长剑缩小成不足一尺的匕首,递给怀中的小月,笑道:“拿去玩儿!”
小月手忙脚乱的接过匕首,随意挥动,板着一张小脸,神色肃穆,嘴中传出“霍霍”的声音,仿佛是在与人比斗。
“砰砰砰——”
就在这时,急促的砸门声传来,随后跟着一个嘶哑的声音:“这门怎么回事儿,怎么打不开?”
接着传来一阵推嚷声,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让让!让开,平日里不练功,总想着睡女人,现在成软脚虾了吧!”
“哐啷——”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整个房屋随之抖动了几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
粗壮的声音再次响起:“嘿!这门有古怪,爷爷竟然撞不动!”
嘶哑的声音嘲讽道:“还说我呢,我看你才是软脚虾吧,二百来斤的肉,难道都是棉花不成。”
“爷爷还不信了!”随着一声大喝,接二两三的撞击声响起,震耳欲聋。
破旧的房屋虽然摇摇晃晃如同海中小船一般,但总是在撞击停止后回复原样,颇有点儿不倒翁的意思。
震动的房间内,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她们哪能猜不到这是匪人来袭,再联想到雷进入房间以后的行为,立刻意识到雷早已猜到了会有此一朝。
妇人目光转向好整以暇的主仆二人,焦急提醒道:“有强盗。”
“知道啊!”雷轻抚长剑,耍了几个漂亮的剑花,五彩斑斓的光晃得妇人有些眼晕。
见雷无所谓的态度,妇人呼吸一滞,她看得出来雷压根就不想管这事儿,以他先天境的修为,想来便来,想走就走,这些匪类拦不住。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叫骂和求饶声。
“啊!饶命!大爷饶命!我只带了这么些钱财!”
“他奶奶的,我们瞧得明明白白,你可是开赌坊的,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儿!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爷爷就拿你祭刀!…咔嚓…”
话音刚落,就传来毛骨悚然的剁肉声,而后就是一窜沉闷的滚动声。
浓烈的血气飘进房间,将陷入恐慌的少女惊醒,她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人头落地、热血喷涌的恐怖景象,干枯的手指着屋外,对着雷哆哆嗦嗦道:“你…你为何不去救他?”
雷粗(*)黑的眉毛一挑,反问道:“我为何要去救?”
“你怎能如此冷血,那是一条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呵呵!”雷撇撇嘴,不屑道,“我可不吃大日宗那一套。”
少女不知道何为大日宗,但雷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态度震得她哑口无言,这与她从小接受的教诲背道而驰。
雷又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妇人,沉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若出手,即便外面全是先天,一招半式足以。但,这些人与我无关,与他们有关的是装备精良的商队护卫。你们难道不奇怪,过去快一刻钟,为何没有听见有人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