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酒如此。
姬浔忽然开口道:“许老爷,这次小子受你所托调查梅君仪被杀一案,经胡大人鼎力相助多方查探,发现真凶其实就在许府之中。”
“什么!”姬浔刚说完,人群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姬浔默默看着众人的反应,“安静!”许诚一声怒吼,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诚此刻心中怒意滔天,自问对府中之人善待有加,为何要做下如此血案陷害书言,抑制住怒气道:“姬公子,你接着说。”
姬浔点了点头,“那就从许书言大婚当日说起,我询问过所有家丁婢女,确定婚房有两段时间是没有任何家丁或婢女伺候的,都是一炷香的时间。”
许诚微微皱眉,望向梅君仪的贴身婢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门外候着伺候的吗?”
梅君仪的贴身婢女惶恐跪下道:“回禀老爷,是,是小姐说想吃新鲜的瓜果,让奴婢去厨房取。奴婢说等其他丫鬟过来了去取,奴婢还得伺候小姐。小姐说今日大婚,许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不要添麻烦了,一来一回最多一炷香的时间,让我快去快回,奴婢也没多想就去了。”
“姬公子,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胡明问道。
姬浔反问道:“当然有问题,让许书言昏倒的酒和房门外出现的锁,分别是在这两段时间里出现的,胡大人你觉得是谁弄出来的?”
“凶手!可是为何梅君仪要支开婢女,难道。。。”胡明眉毛一挑,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来。
许书言面容一阵扭曲,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
许诚自然明白胡明的言下之意,一来有关梅君仪的清誉,二来事关许府的颜面,面色有些不虞,但事关儿子的生死,好心提醒道:“姬公子,死者已矣,所说得有真凭实据啊。”
姬浔明白许诚的担心,可这真相却是更为残酷,继续说道:“这是自然,请问许书俊许公子,可否告知小子这两段时间,你都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许书俊的身上。
许书俊放下手中茶杯,顿了顿道:“我应该都在书房内看书。”
“哦,你表弟大婚,不但不出面帮忙,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姬浔调侃道。
许书俊微微皱眉,不悦道:“这些事自有府中下人去做,我性子喜静又不善交际,就在书房内图个清静。”
姬浔哦了一声,“那这样说来,是没有人能够证明你当时是否在书
房,对吧?”
许书俊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姬浔冷哼一声,“好,那我就把你当日的行程说一说吧。当日你在婚礼开始前到了婚房外,按照你和梅君仪的约定,梅君仪支开了贴身婢女,你将蒙汗药交给梅君仪,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书房。当许书言喝了下了蒙汗药的交杯酒不省人事后,你再次进入婚房,杀死了梅君仪,并布置好一切伪装成许书言所为。”
许书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胡言乱语,你说我是杀了梅君仪的凶手,那梅君仪又为何会配合我支开婢女?再者这锁的钥匙就在表弟的怀中,我是怎么锁上门又将钥匙放进去的呢?”
这时孙无捧着一包东西匆匆走了进来,许书俊顿时脸色铁青,姬浔厉声道:“因为你和梅君仪商量私奔,梅君仪到死前都不敢相信你会杀她,阿无拿出来。”
孙无将包中的东西抖开,一件华美锦袍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许书俊当日所穿的衣物,你们看看哪里有不对吗?”
胡明眼尖,“这肩膀处有些破损,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
姬浔拿出白色手绢打开,“我在梅君仪的遗体指甲缝中发现了和这件衣物相同的丝线,梅君仪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杀她,所以最后使劲所有的力气抓住你的肩膀,留下了这一丝线索。而且我看过梅君仪的伤口,根据伤口的痕迹,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许书言是右撇子,而你正巧是左撇子。”
许书俊沉默不语。
姬浔从衣物中取出一条金线说道:“那我们再来说说这密室,你真的很聪明,居然能想到用金线在钥匙上打个活结,一段穿过许书言的衣物,锁好房门后,从门缝里将钥匙慢慢运到了许书言的怀内,可人算不如天算,金线断了一小结在许书言的怀中。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处理这条金线,留下铁一般的证据。这金线末端有些血迹,说明你很紧张,紧张地用力过猛,将自己的手都割伤了。”
胡明喊道:“来人,将许书俊的手掌打开。”
许书俊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般松了下来,“不必了,人是我杀的。”
许诚霍然起身质问道:“书俊,伯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许书俊面目狰狞道:“是,伯父你待我如己出,是我亏欠许家。可我的一切都活在表弟的阴影中,有多少人知道我这次也是金榜题名,又有几人知道我和君仪是两情相悦,我不服,我不甘心!”
许书言痛苦道:“表哥,你和君仪。。。”
许书俊惨然一笑道:“表弟,我和君仪早就相识,互许终身了。哪知此次你高中状元,梅云溪这老匹夫竟然将君仪许配给你,即使我和君仪跪在老匹夫的面前苦苦相求,也无济于事。呵,狗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明怒道:“你这样就起了杀心!”
许书俊吼道:“我没有,我只想和君仪趁最后的时间逃离这是非之地,什么功名利禄我都不要了。就想姬浔说的,我将蒙汗药交给了君仪,让君仪放在酒中,这样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可当第二次我进屋准备带走君仪的时候,怪事发生了,我的脑中不断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唆使我杀了君仪,嫁祸给表弟,从此许府就是我的了,我就像着了魔一样,用怀中准备拿来路上防身的短刀刺进了君仪的胸口,君仪绝望的眼神使我清醒过来,但惨剧已然发生了,我很害怕,不知道到该怎么办,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鬼使神差的按照它说的方法做了。”
许书俊说到此处,似乎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颓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这几日我是在极度懊悔中度过的,只有酒才能麻醉自己,让我不去想君仪那冰冷的眼神,不去想表弟你遭受的酷刑。如今,我终于不用再害怕了,姬浔谢谢你。”
许书俊暗淡的眼神突然爆发出一阵光彩,姬浔感觉不对,许书俊突然拿出一把短刀刺向自己的胸口,姬浔脚尖一点,迅速来到许书俊面前,两指夹住了短刀末端,正想抽出时,短刀上竟然爆发出一股巨力,震开了姬浔的手指。
“扑哧”一声,短刀没入胸口,姬浔一看伤势就知道回天无力,心头火起,冷冷地看向门外,“阿瞒,阿无追。”三人施展身法,瞬间消失在门外。
许书言抱起许书俊哽咽道:“表哥,你这又何苦,撑住啊大夫马上就到。”
许书俊口中不停涌出黑色鲜血,“表弟,是表哥咎由自取,对不起你和伯父,让你受苦了。”
“书俊,你别说话了,伯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许诚手足无措道。
许书俊艰难说道:“表弟,还记得表哥和你在泰山山顶说过的话么?”
许书言哭泣道:“记得。”
“你背一遍给我听吧。”
“我辈学子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很好,你比我强多了,表哥这份得你替我了。”许书俊声音越来越轻,右手无力垂下。
“表哥!”许书言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