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意气,检点柔肠侠骨
“难道我们便要袖手旁观吗?那父女二人好可怜!”醒言跟王二代杖那段撇清关系的对话,不幸被居盈依稀听到。于是,少女便忍不住对他不满地抗议。“当然不是!”
见单纯的少女误会自己,醒言赶紧细细解释:“居盈你要知道,要想从官府衙门里往外救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弄不好,救人不成反倒把我们给赔进去。拿钱赎人,倒也是个办法,只是我总觉得,白白拿这么多银子去喂那个贪官,实在不甘心。
“最重要的,即使你愿意出钱,我看那陈班头也不一定乐意。因为,听大伙儿说法,陈班头对那女孩儿显是不怀好意。”
居盈听了他这番剖析,也觉得说得不错,便只好耐下心思,和他一起思摸能有啥适宜的救人法子。只是,虽然冥思苦想,却一时都没有什么头绪,只好闷闷地沿着湖堤瞎转。
“对了!”醒言突然一声大叫,打破了让人憋闷的平静。“啊!醒言你想出办法来了吗?”“那倒不是。”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憨笑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点的菜还都让小二留着呢。我们只管在这儿瞎转悠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回去一边吃一边想,说不定把肚子填饱后,办法也就自然想出来了!”
本来满含期待的少女,听了他这话后真是哭笑不得。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倒突然也觉得腹内甚是饥馁,也只好跟着少年一道,又转回到望湖楼。
雅座间,这对少年男女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只想着那救人之事。
此刻,居盈也没了先前观赏湖景的兴致,醒言也不再那么专注于眼前的美食。两位路见不平的热血儿女,便也像方才那些江湖汉子一样,一时间陷入困境,一筹莫展,对影长愁。
“对了!真笨啊!”
这次是少女率先打破了平静,一脸兴奋地说道:“我们怎么忘了,可以去州府上官那儿告他们强抢民女呀!”
“呃!这……”正洗耳恭听的少年,一听此言,倒似乎被口里饭食突地噎了一下。看来,这少女还是这般天真。醒言久在市井厮混,这会儿工夫已把这不平事儿想得分外透彻:
如果报告上官的法子能起作用,那鄱阳县的吏治,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混乱腐败,十有八九,这府县上上下下是官官相护的。
心里想得透亮的少年,苦笑着将自己的疑虑,说给一脸兴奋的少女听。“这些狗官!”
听了他合情合理的分析,居盈憋气之余怫然而怒。就在她这句叱责之言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醒言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位一直天真烂漫、不谙世情的少女,此刻发起怒来,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傲视众生的威势。生出这样的奇怪感觉,醒言立即讶异地紧紧盯住眼前俏脸通红的少女,想要证明一下,刚才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见他这样的怔怔模样,一门心思只想救人的少女,立即表达自己的不满:“醒言你干吗呢,我脸上又没长花儿!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催促之余,又禁不住有些怅然:
“唉,如果成叔在就好了……”“嗯。其实,我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法子。”
看着少女方寸大乱,醒言觉得应该把自己心中那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营救方案,立即告诉她。
居盈一听说已经有了法子,便赶紧催他快讲。只是,因为太过兴奋,她一时倒忘了压低声音,还是少年赶忙编了个话儿,大声掩饰过去。
见此情形,醒悟过来的少女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立即噤口不言。
不过,居盈刚才这声情不自禁的欢呼,倒提醒了少年,觉得这望湖楼上鱼龙混杂,并不是筹划的好地方。况且,这宝贵的饭菜也基本吃完了,他便提议到鄱阳湖边寻个僻静处,再作详谈。
乖巧的少女,现在对醒言已是言听计从,便立即唤来小二结了
账,两人一起离开这人多眼杂的望湖楼。
经过楼下马车时,居盈又跟她家车夫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附近看湖景,让他不必跟随。然后,便和少年走了一阵儿,在湖边寻得一人迹罕至的湖石坐下,开始商讨救人大计。
似乎,这事居盈一点也不想让她家车夫知道。待她在湖边岸石上坐下,醒言便倚在旁边,将自己的想法悄声告诉居盈。这计划并不很复杂,他一会儿便说完。只是,待他讲完,居盈却用饱含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好几回,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怀疑地问道:“醒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又是在哄我吧?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耶!”见她不信,醒言倒也没有生气。因为这事儿,有时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不过,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即使这事说出来有些离奇,但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也必须证明一下。念及此处,他便站起身来,笑道:
“早知你不信,正要演练给你看!”于是,醒言便在少女好奇的目光中,朝四下张望。片刻后,挑得一块湖石。这湖石,小半截埋在土里,比磨盘还要大上两圈儿。打量片刻,居盈便见他俯下身去,用双手擒住石头两个棱角,揾了揾,确认已经抓牢,然后大喝一声:“起!”
这声暴喝过后,只见那块原本绝无可能被一位十六岁少年搬离地面的巨石,在少女惊奇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从原本舒适的土窝拔离,晃晃悠悠地竟被醒言抱在胸前!
只稍作停留,他又慢慢将这湖石重归故土。完成这一壮举之后,再去朝他看,却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只笑嘻嘻地站在那儿,向少女确认,这回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不是在哄逗她。
不过,居盈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她的嘴巴,已张大得可以放进去一枚鸡蛋。
不过,看着少女惊喜交加的表情,醒言倒未扬扬得意,他摇摇头,竟是颇有些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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