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已到了掌灯的时候。
“晓飞呢?”魏三乐一进门就问。
“我不知道。”瘦猴老伴蜷缩在被窝里应了声。
“哎哟我的妈,吓死我了!”晓飞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该死的老天咋这么黑呀!”
“干啥去了?”魏三乐坐在炕头,有些气呼呼地问。
“啥也没干!”魏晓飞把腋下夹着的书和本子往桌上一扔,嘴对着双手哈热气,并不停地跺着脚。
“那些东西从哪弄来的?”他指着桌子的书问,声音比先时严厉得多。
“魏晓飞接过董科长递过来的登记表一看,一下傻了眼!考上的十二名教师,麻秀兰的成绩居然名列第一,她急忙说:“这个不可靠!”
“我们靠的就是这个。”科长站起身来说。
“为什么不附考卷?”
“招收的是民办教师,就这个我也是下大决心做过的努力哩!”
姑娘又一次被他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态给惹恼了。她端着本子伫立在他的面前,使他不得不打量着她。她竭力使自己保持着沉着,竭力显出一副不可否认的内疚,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宗旨。
“谁不知道。庸才扼杀天才这是人生命运中存在的一种普遍规律,是人类安排下的陷阱。”
“你说什么?”他从她的话里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儿。
“你还是看看这个吧?”魏晓飞从背包里拿出大灰堆的考卷来,理直气壮地说:“科长,我这可是真东西。”
董科长不太耐烦地扶了扶眼镜,但到底还是接过了考卷。他没有言语,那张严肃的脸上,慢慢变得暴躁、转而又怒不可遏。可惜这瞬间表情变化一闪而过。他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慢慢地坐回藤椅里,摘下眼睛边擦着边说:
“下级服从上级,这是党的组织原则。上级相信下级反映的情况,这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你说的嘛,等我抽时间调查一下再说吧。”
“任人唯亲、营私舞弊的个人也能代表一个‘级’吗?”魏晓飞走上前抓过卷子晃动着,说:“科长,你别支我。教育界的权威不是大商贩!永乐公社在录用教师中胡作非为,你当文教科科长的倒觉得安然无恙,这说明了什么?”
“你是想让我推翻这个?”他用手捅了捅桌子上的档案本。
“那是你说了算,因为你有这个权力!有个警句我想你也知道。‘金石有声,不扣不鸣,萧管有声,不吹不声’。让你说,这定是乱世出英雄了?”
“晓飞。”魏三乐怕闺女捅乱子,忙起身制止道:“你冷静点。”
“这个王坚是你什么人?”
“他是个无钱、无权、无人的青年农民,我们无亲无故,我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特地赶到文教科来请教科长的。录用教师重点看什么?党的教育事业能否成为谋取个人私利的基地?我不明白!”
我是不是自尊自信得有些过了头?这姑娘有多么开朗诚实啊!谁说来着,诚实是人类灵魂精华的一部分。这么一想,这位科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他说:
“实话说:我不相信基层党组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魏三乐拧眉沉思着,科长聚精会神地盯着考卷,魏晓飞绞尽脑汁,盘算着她的下一步对策。
不一会儿,很会看眉眼行事的小青年从外边走了进来,把一本记载着报考人鉴定的本子递给了董科长。也难为他忙了个满头大汗,他喘息着说:“科长,别跟她说那么多。这王坚品德败坏,白纸黑字,让她自己看!”
“他没被录用,这怎么会有他的鉴定?”晓飞不解地问。
“凡参加考试的人,我这都掌握着,我首先要的鉴定,然后再取成绩。”董科长认真地说。
“他品德败坏的标志就是不会赶着时兴去拍马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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