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候八年前娶了沈蕴玉的牌位进府,三年前又娶了续弦妻子莫瑾言,两次娶亲,都是大邑朝街知巷闻的事儿。
可眼前这个尉迟家的二少爷尉迟翔,竟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而且还当着现任侯府夫人的面,这实在是让侯府在场的下人们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却而并未当真。
手中杯盏“嘭”地一声放下了,南华倾微眯了眯眼,看着尉迟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淡淡道:“莫非,尉迟公子是要本候停妻再娶?”
“不,不是的!”
听到南华倾说出“停妻再娶”这四个字,尉迟如歌吓得脸色一白,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南华倾却有些咄咄不让,张口道:“大邑朝律法规定,有妻更娶妻者亦杖九十,后娶之妻离异归宗......请问尉迟少爷,您是想让本候挨九十杖责,还是想害你姐姐成为离异归宗的弃妇呢?”
“侯爷,如歌不敢连累侯爷,如歌是因为仰慕侯爷,想要嫁给侯爷做平妻。”
尉迟如歌竟憋不住,张口当着众人的面向南华倾表白了起来,这样的做派,实在有些过于大胆了。
但话一出口,尉迟如歌却没有准备收回来,反而眼中闪着几丝激动之色,看着南华倾的模样,更显出几分女儿家的羞赧姿态,衬着一身妃色绣百蝶穿花纹样的裙衫,娇滴滴,情怯怯。
如此,就连心中愤愤不平,想开口说两句公道话的南怀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启齿了,只拉住莫徳言退到了后边,让南华倾自己来处理这件荒唐事儿。
“平妻?”
南华倾听得眉头一沉,只觉得麻烦无比,根本没注意到尉迟如歌在给自己暗送秋波,只冷冷道:“尉迟小姐,还请不要玩笑了。所谓平妻,不过是某些人行商之人将外面偷偷娶来的女子随意安置的说法罢了,和明媒正娶的妻子有着天壤之别。你好歹身为尉迟家的嫡长女,怎能自我作践至此呢?”
“如歌并不觉得这是作践自己!”
尉迟如歌红着脸,挺着胸,似乎是将胸中酝酿了许久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语速极快:“如歌仰慕侯爷,并非是一朝一夕了。嫁给侯爷的这个想法,也是早就存在了心里头的。三年多前,如歌就想嫁给侯爷做冲喜的娘子,只可惜父亲不允,再加上钦天监那儿,如歌的八字也没过,这才让如歌死了心了。”
喘了口气,尉迟如歌又紧接着继续表着心意:“若非翔儿一事牵扯了侯府,让如歌找到了一个机会,或许如歌就此一辈子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埋住; ,哪怕独守空闺一辈子,也不会再接受另一个人住进心里的。还请侯爷认真考虑,不要以为如歌和翔儿是在开玩笑。”
“咳咳,尉迟小姐——”
直到这个时候,作为正儿八经的景宁候府人,作为被尉迟姐弟完全忽视的当事人,莫瑾言才轻声一咳,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夫人,您且听如歌一言。”
谁知尉迟如歌竟不给莫瑾言说话的机会,说着又转头看着她,直接抢话道:“您嫁给侯爷冲喜,三年来为侯爷虔诚祈福,诵经念佛,侯爷也的确好转了,您功不可没。但您可知道,三年无出,您倒是得了贤德之誉,却不能为南家后继香火,诞下一子半女,让侯爷二十三岁了还膝下无子,这可是‘七处’罪名之首啊。说明白点儿,如歌直接要求侯爷休了您,也是正当合理的。”
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还说要南华倾休了自己,莫瑾言看着尉迟如歌,突然觉得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她也不想占着景宁候夫人的位置,即不与南华倾圆房,也不给南家后继香火,但婚嫁一事乃伦理世俗最受禁锢的范畴,自己总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吧。
若是可以,莫瑾言倒想借这个机会找南华倾要一纸和离书,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随便这位尉迟大小姐怎么折腾,反正也就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而一旁端坐的南华倾感觉到身边莫瑾言的沉默,还以为她是生气了,侧眼看了看,果然她只埋着头,抿紧了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暗暗觉得有些奇怪,她平日里嘴巴那么巧言善辩的,怎得面对个胆大的尉迟如歌竟不知如何反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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