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二

不说话，只是呆愣的看着头顶，瞳孔毫无聚焦。雾绾站在她身边，眼睛不带眨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到纪灵脸上呆呆的，她眼中露出温暖的笑意。

    纪灵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的开口：“雾绾，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时间太久忘记了，我只有两条魂，迷魂术对我不起作用。”

    这下，换雾绾呆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传说是真的，你竟然……”

    “又有什么不可以。”

    雾绾呆呆的叹了一口气，她仿佛很喜欢叹气：“如果你刚刚进入到了我的灵境里，我可以带你出去的。”

    “罢了罢了，”不等纪灵回应，她又自己接着问道：“如果待会儿出去了，你会怎么做？”

    纪灵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抱歉，职责所在。”

    “没什么的。”雾绾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对着空气笑：“我并不是老庄豢养的灵，他做的所有的事情我虽然看在眼里，却始终无力阻止。他，一直看不到我。”

    电梯外传来自动轮椅的嗡嗡声，由远渐进，最后在门缝那里戛然而止。

    是老庄停在了门外。

    雾绾情不自禁的往门口那里走了两步，有些颓然的趴在两扇门壁上，把脸轻轻的贴在不锈钢上面：“虽然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可有时候却又总会觉得不甘心。时限越近那种感觉就越强烈，总想在消失前找个人记住我。纪灵，你应该明白，灵是真的很孤单的。”

    纪灵听到她后面那一句话，微微笑了“所以我来了啊，如果你愿意，我来带你走。”

    雾绾眼睛里闪着温柔的笑意：“如果我们两个都出不去呢。”

    纪灵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盘着腿坐在了地上开始冠冕堂皇的说大道理：“万物轮回，时光飞逝，人哪有不死的呢，奈何桥上走一遭重头再来罢了。”

    雾绾语塞。

    “不如你给我讲讲故事吧，就从老庄的双腿开始说起吧。”

    雾绾第二次语塞。

    “要不，他的那双眼睛也行。”

    “……”

    “或者，从他小儿子那里？”

    雾绾嘴角抽搐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家的真是没有浪漫情怀。”

    纪灵纠正她：“是没有人可以让我给他浪漫。”

    门外老庄静静的听了半响，却听不到里面有一丁点的声响，不由的有些着急的对着电梯里喊道：“是你么？你在里面么？！”

    纪灵瞥了她一眼：“他倒对你不一般。”

    雾绾无奈的笑了：“人灵殊途，就算是不一般又能怎么样呢。”

    纪灵在她这句话里整个人忽然恍惚了一下，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雾绾几乎是在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一句话，有心想纠正，却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整个灵障内就这样又回归了沉默。

    只能听到老庄在外面的大喊声。

    以及，周遭渗过来的的越来越阴冷的气息。

    雾绾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两步快走到纪灵的身后，抱起自己的肩膀：“我越来越冷了。”

    电梯外面老庄不知道再冲着谁吼：“你说过我替你做了这件事就可以看到她的！你说你不会伤害她的！”

    电梯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背叛我。”

    雾绾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颤抖，逐渐趋向于透明。

    纪灵回头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轻声说：“没事，我们可以出去。”

    然后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片小小的刀片，动作利落的划开自己左手中指的指尖，殷红的血滴几乎立刻就涌了出来，她把手指伸到雾绾嘴边：“喝。”

    雾绾惊呆了。

    她没想到纪灵竟会用这样的方式，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如果予歌知道了她曾喝过纪灵的血，那她的下场一定会比魂飞魄散更可怕。于是她惊恐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拒绝。

    门外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小孩子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还带着不屑的嗤笑：“不要再无谓的挣扎了。纪灵，只要你乖乖的走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受伤。”

    自大。

    纪灵厌烦的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不会让予歌知道，你快喝，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纵使雾绾在决定帮纪灵的时候就做好了死的打算，可是如果但凡有一点可以生还的可能，谁也都不愿意放弃的。她不敢再拒绝，颤颤巍巍的捧着纪灵的左手，把嘴唇放在她指尖上象征性的吸了两口之后就再也不肯喝。

    纪灵没有办法，揉了揉挂着血滴的指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创可贴仔仔细细的贴在了上面，确保不会有血再冒出来之后，才对着雾绾说道：“准备好了，我来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