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烬缠住了长月,段嘉诩趁机开溜。
出了林祁府邸,段嘉诩一路向许府狂奔而去。
许府正厅,许知意已入棺椁。
许夫人抱着棺材不愿撒手,许牧主扶额闭眼,许老太太哭晕了过去。
朱谨双膝跪地,正求着许家人一件事。
“拜托了,让我将知意的尸身缝补好。”朱谨弯腰,深深一拜。
许夫人流着眼泪痛骂:“知意同你一块去的永清,为什么你活着他却死了?你不是战神吗,为什么你没保护好他?”
“对不起。”朱谨低下了他一贯骄傲的头颅,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的猛往地上磕:“是我没保护好他。”
段嘉诩奔至许府,正好看到朱谨磕头这一幕。
朱谨是从不求人的,他的膝盖只跪天地父母,而现在他却在许家人面前一跪再跪。
段嘉诩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走上前去,在朱谨身旁跪了下来。
“请许牧主成全。”段嘉诩伸手交叠,朝许牧主深深一拜。
段嘉诩是皇族血脉,平日里又同许牧主多有合作,交情颇深,段嘉诩行此大礼,许牧主当即红了眼睛。
他深深闭了下眼,朝段嘉诩摆了摆手,走到棺椁旁,将许夫人拉开。
“多谢。”段嘉诩低语一句,再次朝许牧主深深一拜。
朱谨走上前去,在棺椁前弯下腰,将手伸入棺中,动作熟稔地从许知意袖子里翻出针线。
“从前都是你为我缝补,现在轮到我为你补一次了。”
朱谨就是个糙汉,平日里连衣服都不洗,更别说缝补这种活。
但现在,在许知意面前,他却动作轻柔地解开线团,穿针引线。
“你说你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若让你残残破破的走,你不得夜夜入梦骚扰我啊。”
朱谨捞起断肢,将那断肢与许知意的胳膊缝合。
“许知意,大家都说你是最聪明的军师,若没你在,我这将军早死八百回了,我才不信这种鬼话。”
朱谨一边缝,一边跟许知意絮叨,就似以往两人在永清边境时那样。
“明明在战场上跟敌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是我,怎么大家都在表扬你呢?我很不服气的,每回都不服气。”
“大家都说我脾气不好,你品性温良,跟在我身边惨得很。但哪回我俩吵架,不是你坑得我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忘了呢。”
朱谨为许知意缝补好残肢,段嘉诩打来清水递给朱谨,两人为许知意擦拭了一遍脸面,轻轻将他放回棺中。
许夫人和许牧主看着这一幕早已泪流满面。
“许牧主,许夫人,多谢你们让我送知意最后一程。”
朱谨再次双膝跪地,朝许夫人与许牧主重重叩了个响头。
一旁段嘉诩深深一拜:“自嘉诩入京以来,二位同许老太太一直对嘉诩十分照顾。知意的事,嘉诩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段嘉诩话语微顿。
“待知意出灵,二位便会得到嘉诩的交代。”
一直以来他得许家人照顾,却不曾为许家人做过什么,现在许知意更是被他连累致死,他欠许家人一份情,更欠许家人一个交代。
待许知意出了灵、入了土,他便入宫面圣,同陛下讲清楚一切。
届时无论是流放,囚禁亦或是要他半条命,他都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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