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声大喝从计乾子口中传来,玉倾城,寒柏子双双停止了手中利物前冲的趋势。
这刻,妙空儿心中纷乱无比,当年救自己的人,现在要杀了自己,可当年要杀自己的人,现在却是救了自己,他怎么也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戏弄他,即使他没听过紫青侠侣的名号,看见眼前的情景又怎么会不明白?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一切就像是路边的草根一样,变得不值一提,又好像飘来手掌中的气泡,握住它的那一瞬间却只闻轻响,炸裂开来,成了那泡影!
不过又能怎么样?自己没了仇人,倾城也还没死,而且,还有了归宿,一切不是都很美好么?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
妙空儿抬起了左脚,迈出了一步,接下来是两步,三步,他就这样带着伤以及五味杂陈的心情从玉倾城的身边擦身而过,一次都没有回头
擦肩而过
是坚强是懦弱
是痛哭又或洒脱
擦身而过
是释怀是冷漠
是对或是早已种下的果
从今以后
是快乐是难过
只是我们已经不会再有交错
玉倾城扭头望着蹒跚的背影,不知道为了什么,心中忽然一阵惆怅,接着又是一阵悲苦,说不出来的酸楚覆在了眼睛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滑过柔腻的脸庞,‘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妙空儿不知道,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寒柏子抬起衣袖,帮玉倾城抹掉泪痕,关怀的问道”城妹?怎么了?”
玉倾城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有砂子吧!”
是啊,有砂,计乾子看看殿外一日无风的天气,又一次的闭上了眼睛,别人眼中办事精明能干的他,这一生却在最终要的事情上失败了许多次,这一次就连求死亦是不成,他心底忽生倦意,呐呐道”死不了,我就只能活下去!”
妙空儿顺着原路走出了洗风剑宗,没有人拦他,人人都认为,他只不过是在掌门手中得到教训的狗,一条原本狂妄自大却终于垂头丧气的狗!
就在走出洗风剑宗百步的时候,妙空儿忽然一下子昏了过去,无论是伤势,还是心情,都不允许他再支持下去!
萫枫走了过来,背起了妙空儿,向外掠去!
狂龙山庄,聚集了不少的好手,这日正是庄内一个庆典的日子,每个人都分列而座,每人面前也都有一张小桌,桌子上有酒有肉,不过没有一个人动了筷子,哪怕是碰一下也没有,因为就在所有小桌最前面与他们相对的那张镶着金边的桌子的主人没有动!
他不动,就没人敢动!
终于,那主人伸出了手,没有用筷子,却是空手握住一根鸡腿,豪迈的向嘴里送去,锋利的犬牙一扯,就有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得肉落入口中,接着,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向了酒碗,碗中装着名为‘晃三头’的酒,是因喝酒的人喝一口会晃一下头,喝两下又要晃一下头,等到晃完第三下,再能喝的人也醉倒了过去。那碗极大,内里又装得满满的,可是这人却是一口饮干了,还不忘赞一声”好酒!”
他对面的众人终于动了,开始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忽然,门开了,屋中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所有的目光都指向开门的人,那是一个白衣的中年人,人也像那袭白衣一样干净的厉害,仿佛从来不会沾染到一丝俗气,哪怕在这酒肉时刻,他也是孑然其外的,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封胶好的信,抬起白净的手掌送了出去,信轻飘飘的,却丝毫不差,准确的落在这间山庄主人的桌上,就在这一刻,那白衣人已经不知道去向。
这主人抬起油腻腻的大手抓起了信,拆开,竟是一连看了三遍,半晌,忽然叹了一声,说道”他们还是招安到了我们狂龙山庄的头上,各位兄弟,算我狂龙对不住大家,从今儿个起,妖裔的弟兄只能请你们各谋出路了,蛮裔的各位如果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也可以离开了!下次再见是敌非友,为了活命大家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这主人一把抓起桌旁的酒坛,猛灌入口,以消心头痛苦,席间,已经有不少人向外走去了,他们都还不想死,所以,他们必需要走!
而这一切,都要从这五年间说起!
五年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或许连一块掌心能够握住的石头也还没能够被水滴打穿。但是,五年的时间也的的确确可以让世界变得天翻地覆!
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从洗风剑宗这个引子被点燃后,天下正邪对立的局面一下子分崩离析,化为散沙,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会发现自己弱小,自己的孤独,还是要有着那强大的依靠,所以,就会有着取代正邪之外的另一种对立出现,而这种对立,正是早在洪荒之中就有的巫族还有妖族间的仇恨!
忽然之间,人们就发现了两方势力的崛起,一方就是那一向神秘的组织‘曦’,这一次他们打着妖族的旗号站到了明面上,他们的首领正是灰衣人伊祁潜龙!
而另一股势力,被人们称为‘霸王盟’却是由妙空儿的最为熟悉不过蚩尤统领。
转眼间,天下又开始了一分为二的势头,原来蚩尤先前所作的一切,却都是为了再一次的统一巫族!
他始终是那高高在上的战神,已经没有了轩辕黄帝,如果再没了任何妖族以及妖族的后裔,在蚩尤的心中,天下才是真正的完美!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展现了他坚决的一面,他对各大门派进行招安,却只允许留下巫裔还有蛮裔!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聪明的他不会做得罪大多数天下人的事情,可是早晚他会让这人间界只有巫族的血脉,哪怕混上一丝别种也是不行!
而那些收到他信的门派如果不从,那么迎来的就是灭门的结局!甚至都不用蚩尤亲自出手,仅仅是他身旁的四个人其中任何一个,就足以作成这一切,白衣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门派别无选择,因为同样地,在‘曦’的领导下,一些门派里面的巫裔亦是无处容身,为由纷纷改投其余门派,一时之间,江湖中就像是一杯混了油与沙的水,纷纷的向着两个方向努力的分清界限!
只不过,天下还是有一些门派又或是一些人没有参与进这纷争之中,傲然避世地洗风剑宗是其中一个,不知道为了什么,两方势力从来没有人找上过这里,远在西方之上的栖凤岛亦是一个,虽然曾经坐在正派第一的交椅上,可是地处偏远的他们终于还是渐渐被人们遗忘或是放弃了!
而还有一个人,同样的不会加入任何一方,她就是南宫晶璃!
就在‘曦’站到明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曦’的首领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可惜,与他对立的却是那既是前辈又是朋友的人蚩尤!
南宫晶璃不知道如何是好,惟有与她的父亲南宫荇一起留在了西海之上,南宫家族或许要复兴,但是现在总不是个好的时刻!
她就在海滩上,望着天空,忽然一只小小的柔顺的鸟儿在空中盘旋,是一只鸽子,南宫晶璃自然认得这只鸟儿,这些年来,萫枫总是用这只鸟儿来与她通信,算算时间,这只信鸽也不过才**岁,正是壮年。南宫晶璃挽起袖子,抬起白嫩的手臂,鸽子扑楞了一下翅膀落在了上面,指爪搔的南宫晶璃痒痒地,她取下那卷小纸筒,点了点鸟儿的头,鸟儿则会意的向着庄里某处飞去,那里总有吃不完的玉米粒还有熟麦!
南宫晶璃拆开了纸筒,一抖,便是一纸信,她细细的读着,读完却是风一般的动作,匆匆的告别后,她竟独自踏上了行程,就像那只信鸽一样,要去到萫枫的身边,只因信上写着日夜思念了五年那人的事情!
从一个地方去到另外一个地方,有很多种走法。
可以坐着最舒适的马车,每到一个地方便去吃最好的食物,饮最好的酒,住最好的客栈,过着王公贵胃般的生活!
也可以专门择那荒山野岭,渴了俯身啜饮清泉,饿了摘些野果又或是捕几尾大鱼,猎几只肥兔,等到夜了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过那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可是南宫晶璃选的却是最快的方法,有力气的时候就鼓动法力在空中疾飞,有些倦了,便寻个村镇,买匹马儿继续赶路,惟有渴得饿得,又或者困得不成的时候才找间客栈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还是赶路!
却无奈天意弄人,如果上天就是不让南宫晶璃快点见到妙空儿,她就怎么也不可能抗拒,总该有些事情缠住她,阻住她!
这日,正行到浊贞镇上,南宫晶璃一脸倦容,原本朱润的唇瓣上因为吹了太久的风,都已经有些干裂,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有着那绝世的容颜!
匆匆的进了一间客站,又匆匆地进了房中,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这些日子,她实在倦极了。
可就在这夜,却有人摸黑向她的房间行去,虽然这人的脚下穿的是羊皮软靴,可是踩在有些破旧的客栈木楼梯上,还是难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竟又有几人从不同的房间出来,手里握着狰狞大刀,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手中大刀忽地折射出一道月光打在先前那人的脸上,竟是这里的老板!
这间客栈,是间黑店!
巫妖二族争斗,最惨的却是那些蛮裔,尤其是实力较弱的,两面不被待见的他们为了讨生活,便有不少落草为寇,这浊贞镇平日鲜有人来,今儿个好不容易盼来一只肥羊,哪有放过之理!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行四个贼子进入了南宫晶璃房中,其实她本应能发现,只无奈实在疲累,睡的着却有些沉。
四名贼人中忽有一人在怀中一抹,一杆竹筒跃然手上,其余三人有些不明,齐齐望了过去。杀人越货,一刀下去也就好了,又何必搞的如此麻烦?
那人拉下面罩,邪笑出现在脸上,随即俯下身去拿起竹筒轻轻对着南宫晶璃吹去,只见小巧鼻子上双翼一张一合,转眼间就把吹出细烟全部吸了进去,盏茶功夫,她睡得更加熟实了,显然,烟是迷烟。
那吹烟之人见到此景,伸出双手放在领子上面,就准备要褪去南宫晶璃衣服,竟是起了色心,其余三人这才明白,也是齐齐摘下面罩,淫笑着冲了上来!
浊贞镇,莫非今日南宫晶璃真要由清染浊,失了贞节么?
衣衫还未褪到露至香肩,四人忽觉背后传来猎猎之声,未及转身就见昏暗中一条白蛇游来,顿时大惊失色,正要抽刀反扑,那白蛇已然缠上身来,四人顿时像一只捆得扎扎实实的粽子堆在了一起,这才发现,原来并非是什么白蛇,而仅仅是一条素绫!
清幽之夜,人亦昏沉,却又是谁用的这条白绫?四人不禁激棱棱打了个冷颤!
果然,本应昏睡得女子忽然睁开眼睛,飘起身来,白嫩的足趾始终未曾粘到地上,在这黑夜里,月光下,透出一股森森之气,更绝妙的是,在这种气氛里,越是美丽的事物,反而越显诡异!四人看着冰冷绝艳的脸庞对着他们,连叫都已经叫不出声!
曾经在神农鼎中淬炼过十四日的人又怎么会中迷烟呢?
南宫晶璃终于还是没有杀这四人,她冷冷的盯了许久,忽然就收回了含沙麈蜮绫,也不要那骑来马匹,就这样顺着窗口飞了出去,四名贼子看着她飞离远去,这才仿佛解开喉咙上的锁,长出口气,身上已是俱被冷汗打透!
看来,这小小的挫折没能够阻挡南宫晶璃的行程,只因为真正的挫折才要到来!
南宫晶璃离开客栈还不足一里,突然,凭空在前方出现了一点精光,还未反应过来,精光竟然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未开口,喉咙又已经被扼住!
南宫晶璃想要催动法力,却发现由对方压来的法力竟不知高上她多少倍,她一丝力也用不出。
南宫晶璃圆睁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满头红发,却有一蓝一红两只不同的眼珠,赫然正是从五年前忽然出现,人人闻之色变的‘疯子’!
疯子正是火灵子,他一手扼住南宫晶璃的粉颈,另一只手却开始极其温柔的抚摸着南宫晶璃的脸庞,喃喃道”玲玲,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看来,他确实有些不正常,从未见过的南宫晶璃又怎么会是他口中的玲玲呢。
话一说完,火灵子忽然好似头脑一阵剧痛,原本抚摸南宫晶璃脸庞的手收了回来,按住了自己的头颅,整个人竟然开始猛烈的抖了起来,只可怜南宫晶璃却像是一只握在手中的小鸡,几次都要被明明颤抖着,却比起铁钳还要牢固的指爪扼的昏过去,她的双脚无助的摆动着,却无法让自己前进或是挣脱一分。
终于,火灵子还是停了下来,面孔却因痛苦变得有些扭曲”我们走!”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自然,南宫晶璃也被他带离了这里。
不过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只长相奇特的小虫!绕着这里转动了一圈后,随即小虫振了振翅,带着细微的嗡嗡声也飞去了
南宫荇正坐在温暖的小屋中喝茶,他知道自己老了,不是人老,是心老。
他不再想要立在不停被海浪击打的大石上对海长啸,那是年轻人会做得事情,现在的他宁可舒服得窝在宽大的椅子里面,靠着彩绸面的软垫闭起眼睛。
他喝的也不再是那入喉有着火烧般感觉的烈酒,而是香醇的茶。
他真想每日都是这样,直到有一天就这样死在椅子上,那样也不是很好么?可惜现在不行,至少他不是无牵无挂,他还有个女儿!
忽然,南宫荇觉得怀中一阵颤动,他把手伸进衣中,又伸出来,摊开手掌,一只小虫盘旋着飞了起来,这时,顺着门缝竟有一只同样的虫钻了进来。
看着盘旋起舞的两只小虫,南宫荇手中的杯子忽地洒出了一些茶水,他自然认得这两只虫子,那是他在女儿临行前拿出的‘子母寻踪虫,,这虫子不离母,母不离子,只要放出,哪怕天涯海角也会找到,南宫荇让女儿带上了其中一只,可是他却又真的不希望会用到这只虫子。
南宫荇站起了身子,快步的向着纳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